张立德.曼达尼和马达尼，包容与包装

与其说本地政治领袖在实践“包容”，不如说是在“包装”——靠口号、承诺、表面文章来塑造一个理想形象。一旦揭开这层包装，内容空洞、原则动摇的现实便暴露无遗。

民主党籍左派众议员曼达尼成功当选为下一任美国纽约市长，创下多项历史纪录：他不仅成为纽约市历史上首位穆斯林市长，也是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位市长。他更是自1969年以来首位赢得超过100万张选票的纽约市长候选人，并有望获得超过50%的总票数。

一位美国极左派人物，同时又是以色列的坚定批评者，是如何在一个充满百万富翁、且拥有大量犹太人口的城市中胜选的？他成功跑出的因素很多，但他的一个举动打动了纽约人。这个举动值得所有政治人物借鉴。

其实，有关举动也不是什么“必杀技”，关键在于政治人物愿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而已。即《纽约时报》早前所称的“一种罕见的倾听天赋”。

曼达尼在接受采访时展现出罕见的深思熟虑，常常在回答问题前沉默片刻，认真思考长达二十秒以上。他的回应不急不躁，体现出对问题的尊重与严谨的态度。

在初选胜出后，他主动联络了全市几乎所有能联系上的商业和文化界领袖，诚恳地聆听他们为何反对自己，展现出极大的包容与学习意愿。

那些令他声名鹊起的病毒式竞选视频，也真实记录了他走上纽约街头，主动向市民发问，并耐心倾听选民的意见与心声，从不插话、从不敷衍。

这一简单却充满诚意的行为，引发了广泛的共鸣。选民看见了一个不只是“代表他们”的人，更是一个愿意“走近他们”的人。

曼达尼愿意倾听的诚意，符合许多哲学家支持所谓的“审议式民主理论”（deliberative theory of democracy），该理论认为，相较于投票，民主的核心机制应是“对话”与“讨论”。

因为真正的民主并不仅仅是投票日那一刻的选择，而是在于不同意见之间的持续交流和理性辩论。投票只是一个结果，而对话与讨论才是塑造这个结果的过程。

作为一种尊重且包容的政治风格，“对话式民主”使公民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声音被倾听，同时也打破了“政治人物唯利是图、为赢不择手段”的固有观念。通过这种更深入且真诚的回应方式，政治领导人不仅能更准确把握选民的需求，还能在交流中建立起相互信任。

因此，这种“审议式”政治沟通，有助于增强政治的合法性和公众信任。当选民确信自己的意见得到认真对待，而非被忽略或操控时，整体政治体系的信任度也会大幅提升。

曼达尼拥有一种罕见的“倾听”天赋，而这正是政治人物最基本却最容易被忽略的能力。至于大马的政客，是否具备这样的天赋？恐怕多数人并没有。但即便没有天赋，也可以选择放下身段、虚心学习，真正走入人民之中，聆听民意。

最糟糕的，不是听不懂，而是根本不愿听。对人民的声音充耳不闻，漠视群众的诉求，最终只会脱离现实，迷失方向。

此外，曼达尼的胜利表明，激进主义与深思熟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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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存，尤其是在纽约选举制度的推动下。

在种种压力之下，曼达尼可以说始终坚守自己的理想。他主动走向那些对他持保留甚至反对态度的群体，倾听意见，表达善意，并清楚地强调，自己要做的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包容市长。

“包容”这个词我们并不陌生——本地许多政治人物也爱自称“包容的领袖”。但从言行之间来看，他们与曼达尼之间仍有不小的距离。虽然曼达尼的治理能力和兑现承诺还未真正开始展现和实践，但是至少他已经赢在起跑点。

与其说本地政治领袖在实践“包容”，不如说是在“包装”——靠口号、承诺、表面文章来塑造一个理想形象。一旦揭开这层包装，内容空洞、原则动摇的现实便暴露无遗。

比如“禁酒”议题。他们明知酒类在华人、印裔、原住民文化中不只是饮品，还涉及保健、祭祀、节庆等传统用途。但当面对伊斯兰激进保守势力的质疑时，却选择沉默，甚至随波逐流，任由政策滑向单一价值导向。

说好的“包容”呢？如果所谓的“包容”只是对权力的讨好与妥协，那就不是真正的包容。

马来西亚的许多政治人物从在野走向权力走廊，他们过去口若悬河，开了不少支票，在权力中心会发现治理一个国家不是玩家家酒。那些曾经在庙堂议事做决策，因达不到选民标准下野，却拾起了同样的把戏，把监督和制衡搞成了浆糊。

大马人早已对那些一再妥协、不断为背弃原则寻找借口的政治领袖感到疲惫。权力固然重要，但它绝不应成为政治的最终目标。真正的权力，应该是一种手段，用来推动社会更公平、让全民生活更美好。如果政治人物丧失了为民服务的初心，那么即便掌握了政权，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