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干净与公平选举制度为诉求的净选盟,以及许多其它在立场上常常与政府针锋相对的民间或专业组织(如近期被官方点名的律师公会),执政党回应这些团体和他们的批评时,总能听到的一种说法是,他们行动和言论已经被在野势力所骑劫,藏在他们背后的真正操控者是在野党人,甚至他们根本就是在野党的傀儡。
在一个政治立场两极化,政治阵营之间毫无对话空间的社会,要当一个中立公民确实不容易。你要么被归类为国阵支持者,要么就是民联粉丝。公民组织固然极易被烙上在野党棋子的标签,反对政府政策者往往被简单的视为在野党支持者,就是那些支持政府政策,不认同在野党者,也动辄被暗示为已被政府收买。
近日退党的前行动党副主席东姑阿兹当初表态不认同净选盟示威的言论时,网络上立即就出现怀疑他已被收买、是叛徒走狗的言论。事实上,只要我们稍具基本的理性和逻辑,“不认同净选盟”和“加入国阵”两种态度之间的距离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而东姑也或许永远都不可能从“不认同净选盟”走到“加入国阵”这一步。但在当下的社会,“不认同净选盟”可以立即跟“被政府收买”划上等号,中间毫无转圜甚至毫无讨论的余地,这是阴谋论和诛心论横行的结果,人们不问“东姑阿兹为何不认同净选盟”,而是问“东姑阿兹背后有什么阴谋,东姑阿兹被谁收买了”。
政府愿意给“反对政府”和“被在野党骑劫”两种状态之间留多少空间,反映的是政府接受公民社会合法诉求的诚意。人们愿意给“不认同净选盟”和“被政府收买”两种状态之间留多少空间,反映的是民间社会和在野党容忍异议的气量。
“反对政府”如果可以立即和“被在野党骑劫”划上等号,中间毫无空间,“不认同净选盟”也如果可以立即和“被政府收买”,中间也毫无空间,这是旧社会党同伐异、非敌即友的宫廷密室斗争学,即便披上民主、正义的外衣,也改不了其本质。
这种密室斗争学的核心理论就是阴谋论和诛心论,而党同伐异、非敌即友的界线要划清,就只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世界上没有不能被收买的人,大家其实都被收买被骑劫了,分别只是收买你骑劫你的“幕后黑手”是谁。如果你是反对政府的,那么你是被在野党骑劫,如果你是认同政府的,那么你是被政府收买。
这个前提要建立起来,就必须假设每一个人都是不会思考、任由政党摆布的傻子,否则怎么可能大家都被收买被骑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