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杂志社担任主编,工作无惊无险、生活无病无痛。
自从推出我一手策划的“午夜荡女”系列,大爆城中夜店不堪的光景后,怪事就发生了。
话说闹上杂志社的是其中一名被图文并茂报导的18岁豪门第三代洪咪咪,她放荡不羁的行为曝光后,家里封杀她的经济,她身无分文,没钱消费、吸毒和寻欢,她怪编辑把她的故事放大、小题大作、打的标题夸张及内容被扭曲,为了博取杂志销路,完全没有顾及她的颜面和前途。
众目睽睽下,她闹着要死给我们看……没想到,她果真死给我们看,噢不,是死给全世界看——两天后,传来她在家里浴室穿上红衣上吊自杀的消息。
她留下一封遗书,痛骂她父母上梁不正下梁歪,谴责策划“午夜荡女”系列的杂志主编——我。
发生这样的事情,杂志社同人也很不安,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
听闻社长安排花店送一个大花圈到殡仪馆去,但却给洪家人踩个稀烂,并且骂声不绝。
我还因此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自己,还有杂志社同人,一齐扛着洪咪咪的灵枢上山坟。
那座山坟,好高好高,要步行一大段弯弯曲曲的山径才能到达,那条山径像一条大蟒蛇般一直蜿蜒伸到山巅,放眼望去,墓地里一座山,旧坟新冢成千上万重重叠叠,沿着山坡一排又一排,挤得满满;整个弧形的山谷里,高高低低,矗立着墓碑,好像一片片的石林一般,静沉沉的,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中。
我们一行人扶灵上山,分开左右两排,从半山到山顶这段山径,相当陡斜,石级崎岖不平,忽高忽低,一行人的步伐,必得一致才不会左右颠簸,所以落脚都很谨慎,一步一步,然而愈往上,坡愈陡,棺木的倾斜度愈大。
我和摄记居后,肩上的重量愈来愈沉,渐渐往下压,我的面颊紧紧抵住那用粗糙的棺木,肩骨已经给压得隐隐作痛起来,汗水开始从头上背上冒了出来。
一行人,蹭蹬了半天,才爬到一半,大家都开始有点不支,惟仍默默地爬着,听到彼此的喘息声。突然间,我右脚一滑,脚底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一个踉跄,我右腿便弯跪下去,整副棺本压在我的左肩,向我倾滑下来。我肩上感到一阵彻骨之痛,棺木的底板好像嵌进了我的肉内一般,我眼前一黑,痛得泪水直流,几乎支持不住,整个人将往后倒去,心一急,也顾不得痛楚,用肩往上拼命将倾滑的棺木抵住。可是摄记力道不够,托不住棺尾,撑不起,挣扎着,于是棺木“砰”地一声巨响,给摔了下来。
就在我肩膀上感到一扯一扯一阵阵痉挛似地剧痛的同时,我赫然惊见,翻飞的棺盖里的棺木内,并没有洪咪咪的尸体!
因为洪咪咪的尸体完全覆盖在我的身子上!
我忘记我是怎样从梦里转醒,但我想,一定是从梦里尖叫中醒过来。
如此坐立不安了好几天。
早睡早起的我,发现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并且私处一天比一天疼痛。
最要命的还是,我惊觉我的左邻右舍,甚至同一座商业大厦的上班族,还有我的一众男女同事看我的眼光非常暧昧,以及在我背后窃窃私语。
我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
直至有一天,我在女厕大解时,闻听厕门外有人在说我坏话。
“……这叫知人口面不知心,表面老姑婆的卫道形态,实则她自己才是不知羞耻的午夜荡女……”
“就是啊,她夜夜跑夜店搞一夜情,迟早染上爱滋病……”
如果不是她们提及我的名字,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成了人家口里的午夜荡女。
为什人家会如此讲我?为什么人人用暧昧的眼光打量我?事出必有因。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装上摄录机。
结果在查看录影记录的时候,我简直魂飞魄散。
原来,每天晚上,我歇下后,只要午夜12时一过,我的窗外就会旋进一股阴风,然后阴风幻化成一团黑影,接着黑影就窜入我的躯体,片刻,我起床装扮一番,扭着腰肢风风骚骚出门而去,并赶在黎明前回来。
回来时,我脚步浮浮,衣衫不整,只要黑影一离开我的躯体不久,就如常起床梳洗上班。
我分明被鬼上身。
难怪我的精神不振,难怪我下体不妥。
我不敢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更不敢惊动家乡的父母,只好强抑着心中的震撼、恐惧、愤恨,摸上城中一家私家侦探社去,先确定事实真相,才作打算。
数日后,私家侦探给我呈上一大叠我在午夜时分留连夜店展开一夜情的实录证据。
如果洪咪咪死不瞑目,鬼魂上门邪祟,让我饱受惊吓大病一场,我也认了,但她用如此的整治方式报复我,叫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