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朋友在面子书上分享了一组照片,那是我家乡柔佛州昔加末武吉仕砵新村的地标建筑──建隆砖厂的大烟囱。砖厂离我老家很近,一直以来14层楼高烟囱予我就像老邻居,它的存在是多么的自然,但偶尔也会忽略了它的存在。当随着岁月流转,物是人非,缅怀故人故物时,才惊觉自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及陪伴。
朋友在照片下留言,说烟囱开始拆除了,砖厂的地皮已经卖给一家发展商,意味着砖厂正式走入历史。新村地标消失了,从此新村的结构再出现改变。
砖厂见证了新村的日升日落,开办以来为这个以务农为主的新村居民提供另一道经济来源和职业选择,不喜欢割胶,可以选择去砖厂烘砖、搬砖,或者操作泥机、做财库(旧时替老板打理公司财务及营运,深获信任的伙计)等,有家庭负担需要赚外快,或者主妇学生要帮补家用,也可以去砖厂打工。这是一家砖厂为村民带来的集体回忆。
60年代,经济起飞,很多村民重建板屋,砖块的需求量大增,供不应求,砖厂因此迎来了“盛世”。我老家采用的砖块都印有“建隆”的英文字母,随着砖厂经过70年春秋,不敌发展洪流划上句点,如果老家哪一天再重建,我希望可以留下一块砖做纪念。
新村很早就出现结构上的变化,例如人口,一直以来逾80%村民是姓彭的,客家人居多;又譬如房屋,早期都是菜园屋,半砖板,后来有人改建为全洋灰,构造更漂亮了,再来花园区排屋如雨后春荀冒起,胶园菜圃逐一让路。随着村民老的离开,年轻的往外发展,外地来的买了排屋搬了进来,新村已经不是原本那个新村。
以我老家所在那条巷子为例,可以明显感受到深刻的变化,当中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已经空置,一些则只剩下老人留守,年轻人都在外地工作和定居。一些房子则卖了,新的屋主是谁人,长年在外地,过年过节才回老家的年轻人根本就不认识;甚至对于过去的老邻居也印象模糊了。
武吉仕砵和国内大大小小的新村有着相同的历史背景,1940年代紧急法令下实施围篱政策,全村共享大锅饭……年长者记忆犹新,年幼者或许从长辈口中听说过,唯生在太平盛世,距离太遥远,面目模糊,起不了共鸣,记忆断片,物换星移;如此下去,为子孙留下,只能是散乱的新村历史篇章。
一片土地能聚集了同个籍贯的人士,通常都有一个人在牵引,谈及武吉仕砵客家村和彭姓宗亲聚居特色,不得不提彭登仕这号人物。1930及40年代南来移居武吉仕砵的彭姓人士都曾经得到彭登仕的照顾。
当中有大批原本落户印尼的彭姓客家人,也是在听闻彭登仕的热心善举后,选择离开无法适应的印尼生活环境移居此地。
另外一位武吉仕砵的闻人,则是已故国际儒学大师石诗元,石校长著作等身,在国际学术界与新村内享有一定的崇高地位,他曾于1956年至1976年在村内的思朴华小掌校20年,退休后,也曾在昔加末的中学教导母语班,很多村民都曾经受过他的春风化雨。
彭登仕是牵引彭氏宗亲聚居建立新村的功臣,石校长则是许多村民的指路明灯。彭先生我很惭愧最近才真正认识他的事迹;石校长虽然在我就读华小时已不再掌校,但因热爱华文而与他结缘。华人常言,饮水思源,任新村结构如何变化,他们两者皆不能从新村记忆中抹除。他们应该被选入华小历史课本“地方闻人”名册中,他们的事迹及付出和贡献须持续地传授给新村的每一代。这样一来,纵使新村结构如何变化,物是人非,唯新村的精神依然永存。
时代洪流我们或许无力抵挡,但只要凭着我们的精神力量势能维护新村的薪火传承,莫再蹉跎了,不要待完全失去了才来慨叹,武吉仕砵如此,国内千百新村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