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日那天,我提着一粒蛋糕悄悄回乡,想给母亲意外的惊喜。
不料大妹走漏风声,在与母亲电话闲聊时,无意间透露我将回乡为母亲庆生的消息。
母亲怕我扫兴,竟然装着不知情,静候我归乡。
小弟到机场接机时说,父亲和母亲好像已知悉你回乡。要不然,为何父亲一早买了你爱喝的鹅江汽水,又买了你爱吃的黑鲳鱼?母亲连铺子都不去了,下午在厨房忙到现在。
弟弟旁敲侧击,终于知道是远在西马的妹妹说溜嘴,其实母亲早已知晓我的归期。
回到家,母亲从厨房里迎出,屋里弥漫着鸡汤的香味,饭桌上已有煎好的黑鲳鱼。母亲作状指着我说:好大的胆子哦,也不说一声,突然间跑回来。
原来我们都在努力的给自己所爱的人惊喜,不愿拆穿。
她没有解释,如果不晓得我回来,为何我的房间已开了空调,床铺已换上新床单,房间内的浴室刷洗得雪亮。
她也没解释,如果不晓得我回乡,何以未卜先知,用慢火炖煮一碗鸡汤,要我把汤喝光?
父亲见我回乡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只是,老一辈人不善于用双手拥抱,他们以眼神和笑颜,温暖的拥抱我的心。
靠海的沐胶,4月的街头艳阳高挂,阳光落了一身, 发梢全是金黄。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想大声的对路人说,我不是过客,是归乡的游子。
母亲驾着她的小车,过街穿巷带我去吃冰。父亲与我坐在人声喧闹的咖啡店喝咖啡,杯里深沉的黑咖啡,像已然成熟的幸福岁月。
那一夜,母亲在祝福声中切下69岁生日蛋糕。她对来参加生日会的亲友和邻居说,这是我老远带回来的蛋糕。
蛋糕可不可口,对她来说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她生日的这一天迢迢回乡。
69岁的母亲依然端丽婉约。我记忆中母亲最美丽的侧影,是她坐在缝纫机前的身影。她微微垂首,颈背之间呈现一道光滑细致的孤线。
她双脚踩着缝纫机,低眉垂首,安静无言的姿势,包含了许多的温柔与爱。
童年,在母亲的缝纫机机声入睡,心里感觉踏实。因为,母亲灯下纫缀不辍,织成的不是细密的经纬,而是柔韧不破和谐的家。
回乡仅两天,支取绵延不尽的父爱与母爱的润泽。不论年龄多大,都要以一种小女孩的感情去爱父母。因为,在父母眼中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
回程时行李严重超重,里面塞满了母亲亲手做的春卷,已宰杀的甘榜鸡和黑鲳鱼。
我给予父母的回报,就只是短暂的相聚。世间的爱,怕只是父母对子女,这样情不自禁的付出吧!
在这母亲节,你想过回乡给母亲惊喜吗?
(星洲日报.砂拉越.评论.作者:柯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