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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6/2015
曾于青史见遗文
作者: admin

六月十七日那天,为了确认收录在假牙诗集《我的青春小鸟》的某句诗是否记忆无误,因为要引用在〈思君令人老〉里,我去敲了敲谷歌大神的门。

岂料输入的是“我一转身,就是天涯了”,出来的首要链结,竟是〈敢将花叶托烟云〉。我定了定神,才醒觉那是我在二○○七年为《缕云起于绿草》所写的前言。我飞快看了一下,肯定正确后便立即关闭视窗。当天还在窃笑,自己整天引用假牙这条金句,可能有朝一日他回来向我索取版权费也说不定。

当天傍晚,为了查一封几年前发出的电邮,又去私人网址查看旧记录。由于不记得是什么猴年马月所发,非得逐年逐月逐日去翻查不可。然后发现有个相当奇异的现象,便是随意兜一个圈都看到Pak Lau出现,但我们并非频繁通信,何以会如此?Pak Lau便是刘戈,也是白垚,这两个英文字代表他两个笔名的缩写。

六月十七号那天频频与他在虚无的互联网相遇,只以为是巧合,完全没有想到那可能是个讯号。

六月二十日下午二时一十四分接到噩耗时,我正和几个朋友在中央医院探病。那一刻,我迅速回忆最近有无收到他染恙的消息,但好像都没有。可是所谓最近,也是今年四月九日他发的最后那则电邮了。

当晚九时四十一分收到早慧发的讯息,原来是那天早上,他在浴室摔了一跤就走的,这样好像更让人措手不及。因此我流了整晚的泪。怎会这样?怎可以这样?

每一次通讯都是他主动,包括一九六六年最初的那次。那年我在中三,参加槟城学友会举办的新诗创作比赛得了首奖,照片还登上《学生周报》的封面版。校长史蒂芬修女不知如何知道我成了封面女郎,召我去校长室问话,从我家住何处到父亲从事什么行业,都打烂沙盘问到笃。肯定《学生周报》并非不良刊物后,最后慎重地吩咐:“千万不可参加他们的任何活动。”

我是听话的乖宝宝,果然没加入学友会,那可能是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刘戈那时编周报的文艺版,包括〈诗之页〉,大概因为我得了奖,他写了第一封信给我。那信是用蓝色的墨水笔写在典雅的稿纸上,字体龙飞凤舞十分好看,十六岁的我看得目眩神迷,相比我的鬼画符书法,真是判若云泥。

很多很多年后,就是《缕云起于绿草》出版后他和严姐回来探访那次,他向我爆出一个令我感到很震惊的天大秘密:“本来你的诗根本不入选,因为字写得太潦草。我考虑了很久,才改变主意没把你投篮。”

真的险过剃头。所以外观很重要,有无内在美还是其次。如果当年我“哈米都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吧?几十年后,刘戈才告诉我曾经徘徊在边缘地带,让我觉得命运之神真神奇。若一九六六年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天下午我没去那间位于史超域巷的菜店仔买东西,没看到用来包裹东西的旧光华日报印着槟城学友会的新诗创作比赛章程,没有触动一名从未写过诗的十六岁中学生的写诗欲望,漏夜赶工写了两首分行的散文去参赛,大概也没有后来近五十年的情谊。

二○○六年六月,“大梦书房”决定出版《缕云起于绿草》,一直到二○○七年年底正式出版,刘戈、早慧和我几乎日日通电邮。那一八个月,是我们最亲密的美好时光。假牙虽不大写电邮,但他通过写信负责封面设计。我们四人虽散居地球三个角落,却因为这书的出版,成了“天涯若比邻”。

歌剧〈中国寡妇山〉得以收入书内,完成了刘戈在一九九九年间向我“托孤”的委托,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若没有早慧,没有她的大梦书房,别说五百多页的大书可能出不成,〈中国寡妇山〉之托也会是所托非人。

二○一四年十二月,他的邮箱被人骇入盗用,发出在乌克兰丢钱包的的求救讯息。我一年到晚收到这种坑钱流料,也没去邮求证真假。岂知他知悉邮址被盗用后,以敬告知交方式,通告大家已改用新的邮址。

我一时好玩,还祝他“没去乌克兰,不会丢钱包”愉快。mh17过后,谅谁也不会想去那个地方旅行。

但我仍是疏于写信,即使是电邮,在上一次,是二○一四年十一月二日,也是收到他的信才写了几行字。去年十月二十九日,他写到:“我冇穿冇烂,还在写,已近四十万字,拟改名《草色连云起》。年内可完篇。”而我回信:“知道你过得好,还创作巨著,真高兴。就是那个自传式小说吗?等着先读为快。”

原来过去几年他都在写着那部自传式小说,最初几章曾传给早慧和我看过,从香港友联说起。

去年底他说“年内可完篇”,不过今年四月九日,他说正写到友联活页文选在马来亚,马文教科书是友联活页文选的继女部份;刚过去的六月二十日那天,希望全书已完稿。若是如此,可能会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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