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梁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爸爸因为遗传性癌症去世,他有个比他年长一岁的哥哥,不管是在待人处事方面,或是在学业上,伟梁都差哥哥一大截。
哥哥的嘴巴特别甜,总是能够把人哄得高高兴兴,还因为优等的成绩与良好的品德成为学校的模范生,而伟梁只是一个不受关注的学生。
出席家庭聚会时,亲朋戚友的重点全都在哥哥身上,而妈妈总爱用伟梁来衬托哥哥的杰出。
“你家儿子好厉害啊!”
“你夸奖了,我家小儿子哪比得上你的儿子。”妈妈摇摆着手说。
“不不,我说的是你的大儿子啊!”
“那你就说对了,我家大儿子可真不是盖的,前几天他才上台领校园年度模范生的奖状…………”妈妈摆着骄傲的姿态说。
哥哥被众人捧在手掌心里的情况全都被站在角落的伟梁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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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终于在哥哥病逝的那一天结束。
哥哥在20岁那年被诊断出患上遗传性癌症,并在同年病逝。
当年的爸爸也是因为相同的遗传性癌症逝世,这使在多年後再次受到打击的妈难过不已,她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离世了,承受不住打击的她开始变得神志不清。
有时,她会专注地看着伟梁的脸,叫着哥哥的名字:“伟赫。”
医生诊断出妈妈是因为无法接受哥哥的离世,而把伟梁幻想成成自己朝思暮想的伟赫。
“伟赫,你去了哪里?”
伟梁怔怔站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妈妈在专心和他说话,妈妈带着他从未感受过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只是出去买东西。”伟梁结巴回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去了哪。”
妈妈竟然抱着以为是哥哥的伟梁,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是我特地泡给你的红茶。”妈妈抹了抹泪水,把桌上的红茶端到伟梁面前。
他闻了闻味道,眉头皱了起来,手上拿着红茶愣着。
“你不是最喜欢红茶吗?”
他想起来了,哥哥最喜欢喝红茶。他习惯每天早上都喝一杯红茶提神才出门,而自己却和哥哥相反,他最讨厌苦涩的红茶了。
妈妈一直把哥哥的事都记在脑海里,她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哥哥了。
伟梁点点头,勉强抿了一口红茶,妈妈才笑了起来。
从这一杯红茶起,就注定了伟梁的这一生只能是个模仿者。
要是强迫妈妈面对事实,她一定会精神崩溃,所以为了不让她起疑,伟梁开始扮演哥哥,他穿着哥哥的衣服,睡在哥哥的床上,听着哥哥最爱的音乐,模仿哥哥的一举一动,模仿哥哥的说话口吻。
哥哥的生活作息渐渐融入伟梁的生活,早上喝一杯红茶出门,看着哥哥每日必看的新闻,睡前听哥哥每日必听的古典音乐。
好几次,他想要放弃扮演着的角色,他想要告诉妈妈真相。
“妈…………”
“伟赫,甚麽事啊?”妈妈温柔地回应他。
每当他看见妈妈眼角的鱼尾纹浮现在脸上时,他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要不是因为哥哥的逝世,他也许这辈子都感受不到妈妈的温柔。
渐渐地,伟梁已经习惯只要一踏入家门,就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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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飞逝,妈妈在伟梁的不惑之年过世了。
妈妈临走前,伟梁依旧是妈妈眼里最疼惜的伟赫,而伟梁这个名字已经被遗忘在岁月中。
“伟赫,你年纪不小了,要找个伴一起过下半辈子,你一直以来都不用妈妈挂心。”妈妈倒在床上说,“不像那小儿子…………”
“小儿子?”
伟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在妈妈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任何一切,妈妈竟然在临终前提起他,难道她一直记得自己的存在?
妈妈的嘴巴蠕动着,却听不见一点声响。
“妈!你说小儿子怎麽了?”
伟梁激动不已地叫着妈妈,他想听妈妈把话说清楚,他想知道妈妈有甚麽话想对真正的自己说。
但妈妈吐出最後一口气,一动也不动了。
伟梁的眼泪夺眶而出,究竟是感动还是悲伤,他已经不能分清楚自己的情绪了。
这一刻,他不用再模仿着哥哥了,他终于能为自己活了。
可是,他早已经遗失了自己。
他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哥哥,哥哥的影子一直笼罩着他。
伟梁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他无法为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