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置的闹铃时间很早，但醒后她总爱赖床，想在早上这段几乎停止的时间和他一起窝在被子里。她喜欢看他被闹铃吵得皱起眉头的样子，再用她的手指抚平眉间的几道痕。”

下着雨的夜晚总是孤单一人。今天他又出差，留下她一人与潮湿寒冷的空气对抗。

雨势挺大，还夹带风和雷电，关了灯的屋里不时被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

她坐在窗前，看着他们合力打理的院子被风雨摧残，尤其他们一起种的雏菊被风雨欺凌得只能不住点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让她看得有些心疼。

她不开灯，不想看见空荡荡的房子塞满多少寂寞。裹紧身上的羊毛毯，企图不让整室的寒冷抢去她仅存的温暖。她应该要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毕竟像这样的夜晚也不是第一次。

一个人没事做时，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不放过所有能消磨时间的东西。她织过毛衣，这是最能让人专心的爱好了，直到衣橱被塞满为止。她也看书，什么类型都看，励志、两性、翻译文学、纯文学，甚至连食谱也看了。厨艺是进步了，但他没时间品尝；如何与另一伴相处也学会了，但他没机会成为她的练习对象。至少励志文学成功为她赶走了不少孤独的失落。

她戒了最爱的咖啡，不敢再碰这类提神饮料，怕自己陷在那么宽的双人床里久久不能入眠。改喝牛奶的她现在睡眠质感超好，都感觉不到他夜归时躺上床的一丝摇晃。

她设置的闹铃时间很早，但醒后她总爱赖床，想在早上这段几乎停止的时间和他一起窝在被子里。她喜欢看他被闹铃吵得皱起眉头的样子，再用她的手指抚平眉间的几道痕。

她用这样的方式与他相处，否则早出晚归的他一天大概与她见不上一面。

她没有投诉他重视工作而忽略了自己，她明白他努力赚钱是为了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现在经济确实不成问题，只是她开始怀疑这样的生活是他们想要的吗？有了钱却没有了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共同的话题。他们没有吵过架，这大概也是可悲的吧，毕竟没有话聊又怎会吵架呢？

12点了，说好今晚回家的他还没回来。她不拨电话，怕会打扰出差多日的他在雨中的驾驶。他一定很累，这样的打扰很危险。于是她坐在窗前，继续等他。

X X X X X

12点了，这条该死的高速公路还在堵塞。雨刷在车镜上来回扫动，试图把雨水全都刷走。

他坐在车里，看着那两枝雨刷，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车里非常静，第一次单独见面吃饭看电影的他们都有点不自在，该了解的已了解了，还有什么话题可聊呢？终于，在第一滴雨水落下时，他开口了。

“下雨了。”

“是啊。”

“你有带伞吗？”

“没有。”

“我也没有。不如，我到处绕一绕，等雨停了才送你回家吧。”

嗯，她点头。他就这样拉长了他们独处的时间，把努力攒的钱大方地花在汽油上。在雨刷敬业地工作时，他们还是安静地坐在车里，只是当她用双手握起他的左手，这个晚上也似乎暖了许多。唉，有多久没有和她好好说上话了？竟然是在这样塞车的深夜想起她。

他看看副驾驶座位，想要拨电给她，但没这样做。她应睡着了，下雨的夜晚总是特别好眠，就不吵醒她了。他买了一杯黑咖啡。在下着雨的深夜驾驶，常出差加班的他非常需要提神饮料的帮忙。不过，他不在意失眠，因为他想躺在她身边看她睡着的样子，就像她每天早上一样。

没错，他知道她每天清晨的习惯。他总是被闹铃吵醒。然而，常常有一只手在他眉间轻轻按摩，把他推回睡梦中。他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因此他不揭穿，任由她继续。

雨停了，他也到家了。握着还剩半杯的温热咖啡，他动作轻轻地进了家门，却见她裹着羊毛毯坐在窗前的背影。

还没睡吗？他走向她，在黑暗中不慎踢到茶几，惊醒在打瞌睡的她。

他蹲在她身旁，微笑地看着她迷糊地睁开眼睛。

“你回来啦。”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庞，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咖啡杯。

“怎么还喝？不用睡吗？”

他把杯子给她，转身去开灯。

“放心，老板已批准我五天的假期，从明天开始。所以就算今晚不能睡也没关系，因为我想花一晚上看着你。”他笑笑，转头看着她，发现她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

“那我也不睡。”她走进他怀里，忽然发现下着雨的夜晚变得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