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专注的一件事，是看他微笑的样子。

玻璃窗布满细细小小的雨珠。有些雨珠俏皮地滑下连推着下一个水珠，直到模糊了自己的形状。

图书馆里冷气的包围逼得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在打完最后一个寒颤后，我搁下笔，起身走出图书馆。

我站在售货机前，按下热摩卡的按钮后，售货机开始发出轰轰的声音。也许是大脑神经线短路，我没等到机器泡好咖啡，就伸手去拿杯子。

“等等。”一把声音从身后响起，及时阻止了我的手被烫伤的机会。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男孩对着我微笑，说：“等差不多一分钟，泡好之后灯会自动灭，你才可以拿。”

浓黑的眉毛，月牙状的黑瞳，两边嘴角往上扬，微启的唇瓣中显露皓白的牙齿。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的样子，可以那样迷人。

我呆呆地向他点头，把已泡好的咖啡拿出来，回到图书馆里的座位上。我没有重新沉浸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只是把视线放到窗外。

走廊上，他斜靠着栏杆，一手拿着饮料杯，一边和朋友畅谈。

雨景渐浅，笑脸在幕中深邃。

他是个爱笑的男孩。

突然，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晃，然后听到苍老的颤音从朋友的口中出来：“朋友，回神咯！”

隔壁的朋友脸上划着浅浅的波痕，下垂的眼尾。

我啜了一口咖啡。

原来咖啡早就凉了。

我又看向咖啡店窗外。

原来雨已经停了。

檐牙下，眉毛斑白，灰瞳如月牙，薄薄的嘴角依旧上扬，唇瓣中的剩牙被黑暗覆没。

原来物换星移，我太过专注，专注了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