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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2016
黄子扬·萤火时刻
作者: admin

在大排档吃完烤鸡翅,云说不如我们回去幻乐园走走。十二月初,雨洒然而下,把路湿透了,却又在不经意间急急离去。一併拎走了时间。惯于周二晚课后和小诗老师一起晚餐,言谈多欢笑,谈及过往,未来却在前方伺机埋伏,沉默的时候多是对未来的疑虑和困惑,无人说破。

幻乐园仍是甫踏入大学那个模样,兔子洞入口飞着三两只萤火虫(你们还是你们吗?),只是有些树木经年倒下,独剩年轮哑然望天。从前那些失眠夜裡,或是赶功课至夜核时分,从宿舍望去,一整片树木环绕的静谧乐园,总是给予我许多心灵上的宽慰。因其宽,而得慰。每每失意垂头,望见路面飘摇的树影,它们彷佛示意我抬头,然后一切竟都豁然开朗了。

三毛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恆。没有悲伤的姿势…………”

如今我身在幻乐园之中,遥望当年的宿舍,那些睡意被窃走的灵魂仍亮着孤独的夜窗。它们失序,躁动,一如那年我们大一。

想起某个困难的黄昏,原想在房间补眠,但因思绪过于浮躁,于是换过一双球鞋到幻乐园跑步。一直跑到日头隐去,黑夜给了黑色的天空,我才独坐湖边,看平静的湖面。大概是因为社团活动的烦扰,心里纠结,于是努力避开人群,想要回到真木的树洞。

然而真木的树洞确不存在。一直到小说结束,夜越深,才把一些什么重重抛入湖中,转身不再回头。

而如今我跋涉时间的河,竟已来到对岸,彷佛看见初时的自己,蜕去的蛇皮守着那些窗口如同信仰。每隔十五分钟驶过的火车载满星光,航向笃定的夜空。那些萤火时刻像极电影,那年急于想要捉住一些什么的少年,如今即便前方长路漫漫,也已决意上下而求索。

像是永恆后面果断的句号。

此刻我们带着熟悉的步伐重游幻乐园。

雨季已过,天空换回明亮的星辰。一切瞬息万变。如同行的朋友,头发长长了又剪短,熬夜换来窝陷的眼,从前的朝气经过时间的淘洗,也就洗去了。也不全因为沉重的课业或论文,而是自身的担负,随着时间堆叠肩上,仍须毅然面对前方雷雨。论文答辩结束,所有人的脚步似乎放缓了一些,我们漫步幻乐园中,被树木紧紧环抱。

仍旧是那树那湖,那样的萤火虫飞过我们身旁,似是想要加入我们,伸手却又逃得老远。我们沿着人行道走一圈,回到湖边,几人并排坐在桥边,半月倒映,湖面平静。

身后的夜间火车驶过一列又一列,我们或坐或躺,彷佛千丝万缕,始终安份守在心里,无人开口说话。

(“慢慢就会变成沉默的大人了。”)

三年半,最美的风景,始终是同行的人。无眠无尽的日子,他们如同席慕容的诗句,化作了一棵树,长在彼此必经的路,在这最美丽的年华相遇。小诗老师点开程璧的诗歌,为这夜晚、以及大学生涯奏了一首片尾曲,夜如此深邃,似近还远。

直至曲终,大家就着手机的闪光灯爬上小坡,迎面一阵风,一辆夜间火车轰轰自我们眼前驶过,后头突然传来一把声音,对着火车大喊:“喂,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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