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原产地在林梦、加帛河流一带、拉让江及峇南河上游，生长在急流河域一带。由于繁殖量少，加上高度市场需求，人们担心这河鱼会绝迹，失去砂州雨林的瑰宝。

2010年起，马来西亚博特拉大学水产生物科技博士龚志良投入研究养殖“忘不了”，采用科学方式养殖生产质量一致的“忘不了”。当“忘不了”得以繁殖下一代延续其生命之余，他也希望让更多人认识“忘不了”，以较便宜价格吃到河鱼之王。

马来西亚科学、技术与环境部在2004年换名为科学、工艺及革新部（MOSTI），推动科技和革新项目，以期带动国家经济发展。政府隔年宣布推动国家生物科技，鼓励企业研发生物科技产品，并拨款资助这些研究。

龚志良本身也是马来西亚益农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他2010年开始研究养殖“忘不了”。谈及研究资金，他本身坦言碰到不少钉子。当时一共有3名股东与他一起投身于水产养殖领域。创始资金约30万令吉，直至2014年，所投入的资金已达200万令吉。由于申请研究资金频频吃闭门羹，他们只能选择银行贷款筹获资金。

“我以现在养殖场规模为例，当时向MOSTI询问，可否申请到什么研发基金。他们的答复是‘你已经研发成功了，你的项目不符合研发基金的条件’。”龚志良回忆起初期申请资金时，对方答复也令他失望，“就好像他会问你什么研发成绩都没有，我要怎样帮你？但换个角度，你不帮我，我又怎样开始整个研究呢？”

他指出，MOSTI在2006至2010年有提供很多资金研究“忘不了”，政府也拨出数百万令吉研究基金，但成绩并不理想。如今，龚志良说，每年自家“忘不了”能产下5万至10万颗鱼卵，相比马来西亚渔业局，一年也仅产约1万颗鱼卵。

越难养殖越要挑战

红吉罗和“忘不了”有什么分别？龚志良回答：好像西马和东马的华人。两种鱼的基因很相近，真正的学科名称是Tor tambroides，英语称为Mahseer。“但Mahseer有很多种，本地的是Malaysian Mahseer、外国的有Golden Mahseer、Himalayan Mahseer。印度、尼泊尔、泰国和印尼可寻获这种鱼。砂拉越当地会称它为‘忘不了’，但登嘉楼、彭亨、马六甲和柔佛人却叫它吉罗鱼（Kelah）。

“当初选择‘忘不了’是因为身价最贵和最难养殖，加上当时还没有人研究成功。”

龚志良2006年至2010年间，分别在韩国和德国攻读生化科技、生物化学工程，“我本身也在博特拉大学攻读博士，专研‘忘不了’繁殖计划。当时我用其他鱼做参考，例如三文鱼，再参考外国的文献，研究养殖鱼的水流、温度、饲料等。”

他回马发展时，认识了3名股东。

他们提出既然要发展本地农业，就选择难度最高的植物，例如种植辣椒、哈密瓜。涉及水产养殖，股东们认为养殖非洲鱼太普遍，较少利润，不如研发“忘不了”，这也促成他与“忘不了”的因缘。

养1年瘦200克

虽具备理论知识，但一切还是以实际操作结果为准。龚志良一开始用非洲鱼饲料，结果一年下来，当初2公斤重的“忘不了”竟然瘦了200克。直至反复测试，才发现喂错饲料。由于“忘不了”天生嘴巴向下，若喂养浮饲料，它不会吃饱。

他也成功缩短“忘不了”的成长期，以鱼苗长大成2尺为例，从4年缩短至2年。他补充，最重要是饲料符合鱼的能量需求。“若将‘忘不了’比喻成跑车，饲料肯定要高耗能的。喂养一般非洲鱼的鱼粒，它可以吃，但会越养越瘦，不会变大。”

除了饲料，他们也着手研究此鱼生态情况，“它们不会自然繁殖，你养100尾，不会变101尾。因为它是河鱼，如果养在湖会觉得不是它们原产地，而不会产卵。”

第一批鱼卵出现

他耗费两万多令吉，在全马购买了38尾“忘不了”种鱼进行繁殖研究。然而一切不如预期，种鱼长达3年没产下一颗鱼卵。由于情况不乐观，股东宣布放弃研究，农场也挂牌出售。2013年12月，龚志良说服股东再试一次，终于有第一批鱼产卵，一共有二百多颗鱼卵。“虽仅三十多颗能孵化成小鱼。但至少证明能够下蛋，可说是一个振奋的消息。

“正常情况下，1公斤的鱼可诞下300至1000颗卵。一尾鱼的重量则约2公斤。”他补充，当初所购买的鱼也死了不少，只好重新购买。他还记得当时市价每公斤约550令吉。

由于繁殖技术还需时间研发增加稳定性，2014年6月，股东正式宣布停止投资。“没有资金时，我就开工作坊提供养鱼、种植蔬菜技巧知识，以学费维持养殖场研究经费。当时每月经费都得耗1万至2万令吉。”

后来其中一位上水产课的学生成了他的贵人，去年成为公司大股东，注入资金添购了数千尾鱼、添购超声波仪器及扩建鱼池。直至2015年12月，用来繁殖的种鱼已经达到三千多尾，鱼池也从原有2个鱼池增至8个。养殖面积提升了10倍左右。

野生比养殖好吃？

对于野生“忘不了”更好吃的说法，龚志良说得以科学方式去鉴定是否真的如此，很多人说吃水果的鱼比较好营养，但鱼类一般喜欢吃昆虫、蚯蚓、苍蝇的蛹，因为蛋白质营养高。

“一条雪藏‘忘不了’，卖家说野生的；一条活的，属于养殖的。若你是消费者，雪藏和活的鱼有分别吗？但卖家说养殖的不好，雪藏‘忘不了’是野生的，所以卖比较高价，这个逻辑成立吗？”

他提出一个疑问：“雪藏的‘忘不了’到底藏了多久，我们不知道。”另外，他也指出，一些养殖户采用低成本经营，用死水、混杂饲料喂养“忘不了”。当卖给餐馆，肉质口感自然有很大落差。“野生环境有一些河流被污染，有些河流是黄泥的。野生的忘不了可能吃到垃圾、塑料袋之类，那如何确保野生好过养殖的？”

他提出，养殖鱼会制定品质标准，计算蛋白质、脂肪的比例，例如鱼原有5%脂肪，如果觉得不够油，就会养肥一些变成7%，口感就不同。“我们是以科学方式养鱼，然而大马饮食业目前还没去到这么‘科学化’。”

本地水产养殖业前景好

对于想要研究水产领域的研究员，龚志良笑说，“可以的话不要做水产，这个行业耗时，耗钱，高风险。”由于需要长时间经营，也得付出高资本。然而一旦成功，回报也会很优厚。“这还是要看你的心脏能否负荷得来。”

他认为大马水产养殖前景非常好，特别是国内淡水河里有很多稀有、具商业价值的鱼种，像河巴丁、白苏公和白苏丹等等。“只是马来西亚缺乏A至Z的研究中心。若我要推广白苏丹，我一定要知道鱼苗繁育过程、成长过程、饲料需求、肉质，这样才能打开市场。现在我们成功把最难的‘忘不了’研究成功，接着要研究白苏丹或其他鱼种就很容易了。”

科技养殖忘不了

为了避免温度骤变，养殖小鱼的鱼池采用循环水系统，能提供稳定的水温和水质。特别是小鱼如果太冷会死掉，而最适合的温度从22度至28度。小鱼从鱼卵到3吋长需要4个月。

采用循环水系统的鱼池，会配上一个配有过滤网的过滤系统。过滤网材质很硬类似海绵有很多孔，供益菌黏在这里生长。当水流过时，肮脏水的粒子就会隔在这里。过滤网一共有15片，前面几片隔粪便。后面过滤网让净化水源益菌住在里面。

要养大小鱼就要放进这开放式养殖的鱼池。该池会导入山水，池里有竖管，水溢满就流出去，让水一直在更换。成熟的“忘不了”长至一尺或14吋左右，身体就会出现颜色。雄鱼颜色比较鲜艳，雌鱼颜色较淡。

要让鱼产卵，首先要将雌鱼麻醉，注射贺尔蒙，把它们的卵催熟，然后挤出来。接着把雄鱼的精子混合一起，孵化之后再养小鱼。

采用超声波照鱼肚的鱼卵直径，一达到4毫米就会挤出来

受孕。每一尾雌鱼都有号码，记录产卵日期和状况。另外，也会将鱼卵送去实验室检验营养成份，例如不饱和脂肪酸、蛋白质等。当发现鱼卵营养价值不达标时，鱼卵一般上孵化率就会偏低。

取出的鱼卵直径约4毫米，颜色偏向橙、浅黄或深橙（偏红）。当卵被取出之后，就会与精子（白色）混合一起。下一个步骤就是放进孵蛋器————放在模拟大自然水流环境的仪器，让鱼卵转。当水流与鱼卵接触，鱼卵会从水流中吸收氧气。

“忘不了”推出市场之前，会从鱼池放进一个水位较浅的调和槽，养殖至少5天，以安抚它们的情绪。这个槽有两个功效，第一、它们被送到海鲜楼鱼缸就不会感到恐惧，到处乱撞；第二、作为瘦身用途。一般上养殖的鱼比较肥，这里则会禁食，让肉变得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