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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017
万绮珊‧隐形的铁扇骨
作者: bslim

1月时在澳洲度假两周,亲身感受到澳洲人“我相信你”的文化特质。

在坎培拉澳洲国立大学进修博士学位的友人告诉我,澳洲人有“我相信你”的特质,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干坏事,我相信你能自律。

在坎培拉和悉尼两个礼拜,见过许多“我相信你”的例子。在超市,以信用卡付账的消费者可选择自助结账,自己扫描产品,然後刷卡付钱。

我问:“有没有人故意少扫几样东西,少给一点钱?”友人的答案是:“在澳洲,they trust you。(他们相信你)”

在青年旅舍,自律是最重要的守则。旅舍规则不多,但煮完了饭要自己善後,早餐是自助式,你爱拿多少就多少,还有提早退房,柜台无人,你要自己把被单放进篮子里和归还房卡。

在植物园,手信店免费赠送明信片,你会拿多少?他们相信你。在电车站,有些车站没有关卡,一到便是月台,月台上有“please tap here”(请用卡轻触这里)的标志,嘱咐你记得打卡,当然你也可以坐霸王车,但他们相信你。

这些都是小例子。我在假期的最後5天,住在Airbnb的经验还真是顶级的“我相信你”楷模。在吉隆坡,我所见过的Airbnb皆是屋主买来出租,没有真正把那间房子当家住,但我在坎培拉住的Airbnb,是屋主莫妮卡的家。他们一家出外旅行,把整间房子留给我们用。

她在冰箱留了一层的食物,告诉我们,那是为我们准备的。

她相信我们,不会把其他层的食物也一并吃掉。她还把猫咪留在家里,教我们每天给她喂一盘猫粮即可,也不怕我们照顾不周,或者虐待动物。还有,我们住的房间,就是她的睡房丶她3个儿子的睡房,大部份衣橱丶壁橱都没有上锁。

我们在那里,拿了搁在庭院的篮球玩,拿了儿子的玩具枪互相扫射,打开电视玩Wii,洗衣机丶烘乾机丶厨房用具丶杯盘碗碟,任用没有拘束,他们一家人相信我们,不会把房子拆了。友人的丈母娘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她坦言,即使她一家出外旅行,她也绝对无法放心把吉隆坡的房子租给外人。

友人是马来西亚人,先前在新加坡念书,後来在澳洲进修。他说,澳洲与东南亚乃至先进的新加坡相比,最不同的还是那“先进国”人的特质,“我相信你”就是其一。

我不禁反思。在马来西亚,“我相信你”,人与人之间互相信任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了。别说让陌生的客人住进自己的家里,只要陌生人靠近家门一步,许多人都不敢开门,怕是诈骗分子,因为国内已经发生太多宗诈骗分子伪装某某,上门骗钱。

出了家门,去巴刹买菜的阿姨不敢与陌生人搭话,因为迷魂党随时出没,无从辨识。

路上的司机要把包包和贵重物品放在驾驶座下,让歹徒爆镜後也无法伸手触及,还要处处提防周围的摩哆骑士。

中学曾读过丰子恺写的《邻人》,文章里,丰子恺写自己画过一幅题为《邻人》的画,画里有两间相邻的楼屋单位,前楼外面是走廊和栏杆,栏杆交界之处,装着一把铁扇骨。丰子恺说,“两屋的栏杆内各有一个男子,隔着那铁扇骨一坐一立,各不相干。”全文借铁扇骨批评,人与人之间彼此防范,互不信任。

丰子恺说他当年是从上海回江湾时,在天通庵附近看见的《邻人》这幅实景。而我,是从澳洲会马来西亚後,在亲人与亲人之间丶朋友与朋友之间丶同事与同事之间丶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看见一把把隐形的铁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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