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忠雄先生在台湾的第一座设计作品: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在2013年建成,主体是由清水混凝土与帷幕墙构成。室内面积三千多平方米,户外却有1万8000平方米。从接近美术馆的过程中,可以毫无阻碍的从不同角度观赏建筑,是安藤先生惯有的铺陈。
向来以几何图形为设计元素的安藤先生,在台湾这个美术馆上用了非常具有挑战的三角形。3层楼的建筑,每一层都是一个正三角形,却不对齐,反而前后错置,感觉像是七巧板,在3个三角形之间又通过不同的量体重叠错开关系,形成了无数的三角形,有挑高的天井,也有户外平台,饶有趣味。
中央地带留下了天井,可以让雨水直接落下。有个导游在某处的一个楼梯间激动的陈述,那年冬至,她如何等待阳光从挑高梯间的三角天井直接在墙画上三角形的光影,而缓慢移动到水平的地面。这样一种仪式般的光影效果,一直是朝圣安藤先生作品的必经过程。
对于线条,安藤先生的要求非常“简单”:清水混凝土的尺寸是榻榻米的尺寸,门的尺寸要将就这个比例,从墙壁上的分线连接到地板上的地砖线,往上转折对准了帷幕玻璃墙的接口,再往上去还要和天花板相接,也因此把灯具的中心线给定了轴,一分也不能移位。这样的安排听来容易,可是因为牵涉不同的材料基本尺寸,也关系好几组不同的匠师,工作流程的错开,要真可以做到完美,是许多周详策划和准确配图的结果。我们参观美术馆时,碰到的每一个人和我们谈起这事,眼里都带着敬佩的表情。我其实可以完全理解这种心情,以东南亚文化里普遍的随意、权且的个性,来执行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强迫症的工程,简直是修行。
空间的配置上就可以看出安藤先生的高超了,三角形是一个很不讨好的平面几何,角落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有压迫的感觉。安藤先生利用了平等三角形的60度内角,反而在角落空间上达到了聚焦的效果,可让人惊叹的是,当你围着建筑行走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先做好了功课,或许也很难发现这建筑主体是三角形的。
在这座建筑里游走,可以玩一个游戏:“寻找三角形”。三角形的接待处,三角形的楼梯,三角形的线路铺陈,三角形的天井…………几乎像是到了迪士尼乐园寻找象征米老鼠那3个圈那样有趣。只是拍照时就会发现,这一个空间的设计或许“完美”到了尽头,使得每一个走过的人、摆下的物件,视窗里都显得多余。我走着走着开始觉得,这座建筑少了一点人味,或许是我那随意的劣根性蠢蠢欲动了起来,心里有一点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