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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2017
【聆听峇哥的故事】根──有根,才有归属感
作者: meewei

什么是根?从植物的角度来看,根吸收土壤水分及养分,植物本体才能茂盛成长,开花结果,展开它璀璨的生命旅程。

那么,人的根要怎么说呢?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成长地方的背景、文化与历史,或从来没有关心他脚下这片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关于人与自然的故事,他长大后与大地缺乏情感,他的“根”要何去何从?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对自己所在的环境缺乏归属感及情感?

峇哥半岛的山脉景观。(图:蔡裕盛提供)

僻壤建新商店新酒店,客源在哪里?

蔡裕盛对峇哥半岛(Bako)拥有深厚的感情,他的父亲在峇哥半岛土生土长。因为求学及生活,蔡裕盛曾一度离开峇哥半岛,不过他在90年代开始回流峇哥半岛定居,获得家族土地的使用权后,他开辟隆升综合农场迄今。他的农场距离砂拉越首府古晋市区路程约1小时的半郊区,其农场后方更是鼎鼎大名的峇哥国家公园所在地。

几乎来到古晋观光的外国人,尤其是白人游客,都把峇哥国家公园指定为必游地点。从市区前往峇哥国家公园的主要大道,路旁可看到广阔的山芭或丛林。不过这些年,峇哥半岛原有的自然绿地渐渐改观,许多土地被清芭,在人口稀少区开始建起酒店、商业店、工业区,在非人口聚集区兴起各种现代化建筑物,摩登高楼像是唐突而出现的庞然大物,与峇哥半岛淳朴原始的山河面貌,格格不入。

抵达隆升综合农场时,迫不及待的向蔡裕盛探听一路驱车所看到清芭工地、建在无人区的新酒店、数百间店铺的新商业区,根据一路上的观察,峇哥半岛并不是一个人口聚集地,它像很多郊区一样,人口稀少,年轻人外流,只有几个小甘榜、一座国家公园、一些华人农地落户在比较内陆一带,比较靠近市区的土地则盖了许多工厂、商店及住宅。在这个偏远之地,看到豪华的摩登新酒店及新商业区,尽管它们都还没有开业,我的心中还是有很大的疑惑:”这些新酒店、新商店的对象在哪里?“

峇哥半岛距离砂拉越古晋约一小时车程,该区是峇哥国家公园的所在地。(Google map图片)

“根”不应改变

蔡裕盛对峇哥半岛不陌生,他年轻时为了深入了解自己的“根”,经常拜访峇哥半岛的老人及前辈,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峇哥半岛的开荒史及华人的变迁流动,现在他是峇哥半岛的”地头蛇“,许多华人社团及学校喜欢找他导览农场及峇哥生态。从他的父亲务农,到开辟一个综合农场,如今蔡裕盛开始将农场事业交棒女儿管理,自己则希望能够全心投入关怀大地的活动,推动有关生态、历史、文化的活动。

蔡裕盛曾担任许多华人社团的要职及关心华校发展,自己又偏好中国文化、自然生态及地方历史,他一直认为,友善对待土地,保留最大的自然生态,对历史文化和“根”是非常重要的。

他认为,把土地点石为金,改变土地的原貌,强迫土地变身为摩登的工厂或豪华的大厦及商店,这种做法是最不友善的手段,不是对土地的最好发展。

峇哥居民在山芭里从一棵树上挖出可食用的硕莪虫。(图:蔡裕盛提供)

人口锐减,农村少了活力

他说,峇哥半岛在1920年以前是一片荒野之地,没有农业活动和居民居住,只有在石崖山脚的山坡一带,有数片古代达雅人遗留的果园及古老村落的遗址,若是根据果树年龄来推断,古代达雅人遗弃他们的村落至少有百年以上。

蔡裕盛曾经在古老土著村落的遗址发现一些陶瓷器,那是宋朝的遗物,如此历史可以追溯到900年以前。由于峇哥半岛靠近河口及海岸区,在宋明时期,峇哥半岛的河口曾停泊中国船只进行贸易,中国人从中国带来陶瓷、大瓮及铜器等,并在峇哥半岛将所加工的铁及婆罗洲森林土产品运回中国。

“这是根据我曾在峇哥森林里挖掘及发现的陶瓷残片及铁渣而推理的,如此富有历史考查的地方,迄今还未有博物文史学家或专人前来考察。我一直也对此十分纳闷。”

他说,早期在峇哥半岛落户的马来人聚在河口一带,华人抵达峇哥半岛后先是向马来人租借土地务农,种植椰子、橡胶、胡椒及果树,然后有了经济能力,才买断地权,再向白人拉者政府申请地契,直到每户华人都合法拥有自己的土地,这时也吸引许多客家人前来租地,或在峇哥内陆及石崖一带山坡上开荒垦种农作物,显现一片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的景象。

但是,美好的风景也有夕阳落下的一刻,峇哥半岛自80年代开始,逐渐走向衰弱。

蔡裕盛指出,80年代是政府讨伐砂拉越共产党(砂共)的时候,当时很多华人都被隔离,一些砂共成员也避难到峇哥森林里。政府在峇哥执行戒严的隔离,许多华人人心惶惶,卖地离开峇哥,导致人口锐减,农村缺乏年轻人的活力,而政府也忽略提升现代化农业,峇哥陷入荒凉时期,加上政府大量征地,许多私人土地都被画上红线,地契没有办法更新,造成当地民心不安,对土地失去信心,大家不惜低价售卖家园,纷纷商议离开为妙,造成峇哥人口越来越少,当政府掌握了大部份的土地时,政府计划规划峇哥半岛为工业区。

“峇哥过去原有两三百户人家,到90年代时只剩下25至30户华人家庭。马路建设后,陆路已经贯通内陆,峇哥村民每天都到古晋市区工作,而不再从事辛苦劳累的农务生活。”

蔡裕盛说,峇哥镇当时原本有8间商店,如今只剩下4间尚在营业,3间已被拆除剩下柱子。原本属于华人的鱼寮,被外来的马来村民占据,华人失去拥有权,本地真正的原乡人,已剩下不到10家人,而且只剩下老人看守家园。良田荒废、农园野草丛生,峇哥毫无生气,失去活力,当地一间华校也在2011年起停办。

舢板驶入红树林区。(图:蔡裕盛提供)

分裂的红线

政府以发展为征地理由,于1973年在峇哥半岛许多土地画上红线,影响许多原有的地主,许多地主放弃留守土地而离去,也有一些地主不甘失去土地,或是认为政府的赔偿金太低,因此一部份地主成立了土地捍卫委员会,在2011年起不断抗争政府画红线的不公做法。

这起土地争夺的纠纷,直到2015年,政府才解除红线区,把土地还给村民,然而捍卫土地的这段期间,也留下很大的创伤,村民早已看不到春天,大量抛售祖地,放弃农耕,前往古晋市区谋生,更多年轻人远走他乡,到汶莱和新加坡闯天下。

在捍卫峇哥土地的过程中,蔡裕盛的农场土地权也受到影响,他经营农场,与妻子和儿女同住在农场里,这里有他的家园,也有他的事业。他的根,已牢牢深入峇哥土地里,若是连根拔起,离开已有深厚情感的土地,无论是生活素质或生计,必然受到影响,因此他加入土地捍卫委员会,与政府周璇到底。

还能留什么给后代?

拥有峇哥土地权的地主,当时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土地有感情、在原乡长大的当地人,另一种是从当地人手中买过土地权的外来者,多是抱着投资的心态,待土地有价时就售出,从而赚取一笔可观的价差,这种人本不在峇哥生活,纯粹只是商人心态,想要在土地买卖中得到他的利益。

时代变迁,许多传统价值观的流失,蔡裕盛深感越来越多年轻人缺乏关怀土地,不再对土地保持着养育之恩的情感,半郊区多数的土地传到第二第三代时,他们可能卖地搬迁,现在的峇哥居民,到底有多少人对他们脚下的土地有感情?他们会不会关怀大地,想要给下一代一个自然健康的绿色环境?

在蔡裕盛的眼中,峇哥半岛是一个自然资源富饶的大地,有森林、山河、海口,倘若充份的利用峇哥先天性的自然优势,发展与自然生态相关的事业,如生态活动或在地文化旅游,展开无烟事业,峇哥半岛是一个会生金蛋的鹅。但是,峇哥半岛纵然拥有肥沃的土地、勤劳的子民、良好的气候,交通网和水电通讯设施也逐渐完善,该区早期却被规划成一个工业区,富饶的生态自然资源反而沦为配角。走进峇哥半岛看看,过去的土地政策及历史变迁,逐渐使今天的峇哥半岛,无论人力资源或社区活力,都是一片令人无奈和惋惜的颓景,让人无语问苍天。

峇哥半岛的森林里,留有古人煮铁后的铁渣遗迹,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明时期。(图:蔡裕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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