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公职，俗称金饭碗、铁饭碗，在职时福利好、薪酬高已叫人称羡，退休后还能每月领取丰厚的退休金更是叫人心生怨恨，恨自己怎么挤不进政府部门呢？

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全球金融海啸，使得各国政府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原形毕露，丰厚的退休金制度也开始成为全球检讨的对象，这股风潮从英国、希腊等欧洲国家一路延烧到亚洲的大马。

政府希望通过成立退休基金局（Kumpulan Wang Persaraan，简称KWAP）来确保公务员退休金的自给自足，但问题是这家成立短短10年的全国第二大退休金将如何解决建国至今数十年的公务员退休金包袱？如何避免债留子孙？

退休公仆和家眷人数
5年内从70万增至100万

我国是公务员大国，公务员占劳动人口的比例甚高，因此如此庞大的劳动人口退休问题自然也是全民关注的大事，但普罗百姓除了对公务员丰厚的退休金大流口水外，对如此庞大的退休金从何而来？如何管理等问题却似乎一知半解。

有鉴于此，《投资致富》诚请KWAP首席执行员拿督旺卡玛鲁查曼来畅谈公务员退休基金的前世、今生和未来。

从书面上，成立于2007年的KWAP刚刚度过10岁的生辰，但这家负责管理公务员退休金的机构历史可不止于此，其创立史可向上追溯至26年前的1991年。

政府在1991年通过注资5亿令吉成立退休信托基金（Kumpulan Wang Amanah Pencen），并交由会计总署（Accountant General Office）进行管理，但随着1991年退休信托基金法令被2007年退休基金法令取代，KWAP也随之企业化和塑造成现有的模式。

2050年欲达5000亿规模

自2007年创立以来，KWAP基金规模从2007年的420亿令吉，增长逾200%至2017年6月杪的1330亿至1340亿令吉，旺卡玛鲁查曼说，若延续现有的增速，KWAP基金规模每7至8年有望翻上一番，料在2024年达到2500亿令吉规模，并如期在2050年达到首相拿督斯里纳吉期望的5000亿令吉规模。

“我有信心能达到目标，这不是问题，更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资金来接管政府的退休金。”

KWAP创立初衷就是接过联邦政府超过3000亿令吉，且日趋庞大的退休金负债（pension liabilities），但旺卡玛鲁查曼发现，尽管基金规模不断扩大，但负债与基金规模的差距并未收窄。

“我们发现负债增速与基金规模扩张脚步一致，两者的差距并未收窄，这成为我们最大的隐忧。”

他认为，除非投资收入显著增长，否则当前的差距无望收窄，但相信在低回酬成为新常态下，这可能性不大。

“投资收入在过去10年平均回酬为6.1%，在低回酬新常态下，我们预见回酬可能降至6%。”

建议提高政府供款
或者会员缴纳比例

询及当前的退休金架构是否需要改革时，旺卡玛鲁查曼说，这是政策问题，KWAP只能给予政府建议，看看是否能提高供款比例，或提高公务员现有的17.5%缴纳率。

KWAP网站显示，该基金的供款来源分为两种，即公务员根据薪酬缴纳17.5%，以及政府常年供款35亿至40亿令吉。

除关注退休公务员的钱途外，KWAP也对公务员的退休生活素质日趋关心，旺卡玛鲁查曼表示，人口老龄化不一定是坏事，重点在于如何去解决，是否确保老龄人口可继续为国家经济带来正面贡献。

“KWAP与博特拉大学（UPM）合作检测公务员对退休生活的准备工作，以及他们能否达到预期的退休生活品质。我们希望成为政府的顾问，为退休公务员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例如退休房屋、退休人士折扣卡等。”

数据显示，未来5年，KWAP负责的退休公仆和家眷人数将从70万扩大至100万名。

KWAP操作
与EPF大相迳庭

作为国内第二大退休基金的KWAP，难免会被市场与全马最大退休基金──雇员公积金局（KWSP）相较，但这两大退休基金国语简称虽只有一字之差，操作模式，甚至是供款来源却谬以千里。

公务员每月缴纳17.5%

旺卡马鲁查曼表示，公积金局成立于1951年，历史远比KWAP来得悠久，而公积金局采取定义供款方式，即雇员和雇主分别缴纳薪资的11%和12%，而KWAP的供款由公务员每月从薪资缴纳17.5%，其余则为政府供款，两者形式截然不同。

“再来，公积金是会员储蓄多少，退休后就得到多少，但KWAP则将向退休公务员支付定额退休金，即最后薪资的60%。”

他说，每个模式都好比铜板有两面，取决于你看哪一面，就好像公积金会员会面对退休金不足问题，而KWAP的问题则是庞大的公务员退休金负债。

只求减债
退休金负债不可能变零

“退休金负债早就存在，我们的目的只是降低负债，根本无法全面剔除。”

此外，他补充，公积金局、武装部队基金局（LTAT）等退休基金都有特定的核心投资公司，例如金融机构，并派驻代表进入董事部，但KWAP只当自己是投资机构，因此行事风格与其他退休基金不同。

“我们不想参与公司的日常运作，这样会使得我们分心，无法专注管理投资组合。我们绝对可以（随波逐流），只是我们选择不要。我们只想扮演好金融机构投资者的角色。”

不过，旺卡马鲁查曼坦言，公积金投资表现确实优秀，这除了公积金成立更早外，运气也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觉得公积金比我们更幸运，能更早的投资海外，现带来丰厚回酬的海外资产占其总资产比重的29%，相比之下，我们仅有12%。此外，他们外扩的时机也比我们好，在全球经济萎靡之际，我们根本无法提升海外资产投资比重。”

询及KWAP会否追随公积金局成立伊斯兰基金脚步，他说，成立伊斯兰基金是KWAP的愿望，但要全面转型成为伊斯兰基金，伊斯兰金融生态系统必须要成熟和完善才行。

“更重要的是，近年来伊斯兰金融发展减速，我们早前伊斯兰投资组合占总比重的50%，现在已低于50%水平。”

他说，公积金局原看好伊斯兰基金1000亿令吉规模恐无法满足会员需求，但最后市场反应却逊于预期。

“如果伊斯兰金融领域发展没有改善，我无意冒险将KWAP全面转型为伊斯兰基金。”

投资基调：保本及最大回酬

尽管投资操作、供款模式与其他退休基金不同，但KWAP还是保有退休基金“保本”和“最大化”回酬的共同基因。

旺卡马鲁查曼说，为平衡风险与回酬，KWAP采纳策略资产配置（SAA）的弹性投资策略，以将资金应用于拥有最佳风险回酬权衡的资产类别。

“为强化风险调整后回酬表现，KWAP将多元化投资至新资产类别，但该基金也将每3至4年进行评估，以转换至新SAA模式来强化回酬表现。”

根据最近一次（2016至2020年）调整，KWAP将下调固定收入投资比重从2013年的54%减至46%，但却提高股票和替代投资比重至40%和14%，前期为36%和10%。

他相信多元化资产组合将使KWAP更好地从不断变化的市场周期中受益，以确保长期的可持续性。

股票和固定收入证券
回酬料下跌

“我们意识到现在的回酬前景已不如过去20年般好，我们相信在史上最低利率环境、全球经济增长前景趋缓，以及金融资产估值高昂下，预见股票和固定收入证券的回酬将下跌，这迫使KWAP将探讨和扩大投资机会。”

旺卡马鲁查曼解释，私募投资带来的创投回酬表现已超越其他投资项目，更是自2000年科技股荣景时前所未见的高位，但他对私募带来的挑战也持续警惕。

“私募基金妊娠期较长，因此是相对挑战的资产类别，也创造投资入门的自然屏障。”

他认为，挑战和机遇就是如何在正确的价格“买进”来创造价格，即“解决需解决的问题”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方式退场。

“如果操作正确，私募基金将为退休金带来比传统资产更丰厚的回酬，为我们在这低回酬环境提供所需的阿尔发（Alpha）效益。”

投资Uber回酬恐不如预期

问及优步（Uber）管理层大震动影响，他说，KWAP确实对此感到忧虑，但机构对优步的投资仅为其680亿至690亿美元估值的绝小部份，无法对优步的日常运作进行干预。

“不过，我们将继续观察事态发展。从最新消息来看，优步确实将出现些许变化，我们希望这能带来正面的效益。”

成立产业臂
攫取更高表现

除了觊觎私募基金带来的巨大潜能外，KWAP也逐步扩大国内外产业版图来攫取更高的回酬，旺卡马鲁查曼透露该局正成立产业臂膀来落实所有的发展项目。

他说，成立发展旗下土地的特别用途公司（SPV）建议已获财政部批准，现正与大马公司委员会（SSM）合作完成行政程序工作。

他补充，KWAP希望与产业发展商合作，借助他们的执行经验来落实独立发展项目。

“显然的，我们需要通过产业发展来提升回酬，但执行力是关键，这也使得策略结盟变得不可或缺，因为我们缺乏执行的技能。”

此外，KWAP也探讨对现透过成立新SPV来重组现由直接子公司持有的产业组合。

首度参与国内产业
购东家STP第2A期20%

KWAP在今年3月以7亿6602万令吉现金，买下东家（E&O,3417,主板产业组）斯里丹绒槟榔（STP）第2A期发展地的20%股权，首度参与国内产业发展计划。

KWAP也分别在2015和2016年1月，以2亿2792万令吉收购2块面积近2英亩的土地。

政府仍未解除海外投资禁令

与此同时，旺卡马鲁查曼说，国内资产仍占KWAP总资产比重的88%，海外资产仅贡献12%，KWAP放眼在2020年将海外资产比重提高至19%，但扩展脚步已受马币贬值，以及政府勒令投资基金暂缓海外投资措施拖慢。

冀扩大海外资产比重至19%

“若根据转型计划，我们的海外投资比重将远大于此，我们将在政府‘禁令’结束后重启海外投资计划。”

目前，KWAP旗下产业多位于海外，其中澳洲、英国和德国分别有7项、2项和1项。

尽管如此，他说，KWAP将持续探讨美国和欧洲特定国家，特别是德国和法国，甚至是日本等亚太地区产业投资机会。

“不过，我们也非常注重科技和人的运用。身为全球性投资者，我们却很难吸引海外人才，只能靠内部培养，但这需时3至5年才能成为成熟的基金经理。”

但他认为，尽管KWAP团队非常的年轻，平均年龄为34岁，一旦他们变得更为成熟，将大大强化在海外投资的优势。

今年投资回酬率
或降至5.5～6%

尽管KWAP积极部署替代投资项目，但这并不意味该基金看淡股票市场前景，旺卡马鲁查曼透露，马股今年上半年走扬7.5%，下半年前景依旧向好，富时综指有望突破1850点，然后巩固于1800点至1820点。

“马股在过去3年带来负回酬，今年是事态出现好转的一年，主要是环绕经济的不明朗因素逐步消散，相信经济基本面向好将可支撑股市迎来更大的涨潮。”

他补充，马股估值依旧廉宜，若企业盈利持续强劲将可维持股市牛气。

上半年加码投资马股

旺卡马鲁查曼披露，KWAP在今年上半年加码投资马股，股票投资占资产比重已从去年的36%提升至40%。

投资策略方面，旺卡马鲁查曼说，科技是KWAP有意投资的领域，主要是这将带来更高的回酬，但随之而来的高风险也需良好管理。

询及美国科技股近期突然暴跌，他对此并未过度担忧，主要是纳斯达克指数依旧处于高位，脸书、亚马逊等科技巨头估值依旧高昂。

除科技股外，KWAP也有意跟随日本政府退休金投资基金（GPIF）等同侪脚步，提高对拥有良好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行为的企业投资。

不过，尽管资金市场欣欣向荣，但旺卡马鲁查曼认为，随着低利息环境成为新常态，拖累固定投资资产表现，KWAP今年的投资回酬率可能介于5.5至6%，低于长期平均的6.1%。

“债券组合仅给予4%左右的回酬，因此需要股票组合来增强，才能获得更好的表现。”

2不明朗因素
英脱欧和我国大选

至于未来最大挑战，他说，外围因素不明朗，其中英国脱欧可能影响在英国的投资表现，同时KWAP也对我国可能提前大选感到忧虑。

“但是，提前大选的好处是将提供更明朗的投资环境，并带动特定政治股。整体来看，我们觉得基本面正逐渐变好。”

结语：

马克吐温曾说过，人的思想是了不起的，只要专注一项事业，那就一定会做出使自己吃惊的成绩来。

在接近1个小时的访谈内，旺卡玛鲁查曼口中不断强调KWAP“专注”的管理模式，但其实从其大厅摆设一副由英国著名地标组成的西洋棋，老早已透露出这家退休基金未来将“专注”提升海外资产比重的讯号。

不过，“专注”并不意味成功，如何保障我国庞大的公务员退休生活，还得仰赖KWAP如何善用资源把握机会，但愿大厅那副西洋棋不只是摆饰，而是管理层练习如何在投资世界下盘好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