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臭,它还很温柔。
看那只兔娃娃,双耳下垂,边边角角的绒毛都脱落得七七八八,肚子迸裂还露出棉絮,垂垂老矣…………再看那张百家被,某块拼布起满毛球,某块拼布又与邻居不合,边线都想挣脱束缚…………还有那条抱枕,斑斑驳驳长满老人斑,里头的棉絮结块得似乎要闹独立…………可是,如果,万一,少了它,漫漫长夜该怎么度过?
你我他是否有个“它”,在一起的时光超过生命一半?开心、难过都朝它一把倾诉,比亲密伴侣更了解所经历过的喜怒哀乐。它或许是一个抱枕、一个枕头、一张被子,抑是一条手巾、一只兔子、企鹅、狗狗、泰迪熊。
它们常被嫌又脏又臭,索性称为“臭臭”。可是对拥有它的人而言,是陪伴、慰藉和安全感,也因此被统称为慰藉物(Comfort Object)或安全毯(Security Blanket)。除了一色一味,它可能还装载父母的爱,生命中的无数个第一次。
每个“它”与主人都有刻骨铭心的生命故事…………
杨丽珊/小枕头“北京狗”(年代不可考)
出门必带,不能没有北京狗
从小,妈妈就做了一个小枕头让我抱着睡,抱一抱、闻一闻才能安然入睡。不过经历过好几代的修补更新内套,它的实际年龄已不可考。家人给它取名叫“北京狗”,因为它就像我的宠物,不管我到哪儿都会看到它的身影。有时家人故意把它藏起来,看我着急的样子,觉得很逗趣。
小时候习惯或咬或摸枕头的边角,“北京狗”的外衣常被我折磨至破洞。
久而久之连它的内套也被我弄破,棉絮随处可见。妈妈看到破烂邋遢的“北京狗”,决定让我自己为它做新的外衣和内套。那时才12岁吧,坐在缝纫机前,才知道要做一个小枕头一点也不简单。
逐渐长大,我对北京狗的依赖一点也没有减少,不管是出国留学或是旅行,都少不了它。偶尔还会为它缝制新衣服。记得有次全家出国旅行,到达澳洲已是晚上8时。回到旅店,正想拿出来“充电”一下,却找不到它。那时心里凉了一截,担心是否不小心把它遗留在机上。整个人焦虑不安,心想会否再也见不到它,旅游兴致都没了。幸好,最终在其中一个手提行李包找到它,才安心下来。
那一次经历让我了解到自己真是不能没有“北京狗”啊!
黄琪君/百家被(约28年)
有妈妈的味道与情感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妈妈给我缝了一条“百家被”,其实也不算“百家”。小时候很穷,妈妈在家缝纫帮补家计,被单是她集合头头尾尾的碎布缝给我的。说穿了就是妈妈爱孩子,不想我着凉但又舍不得花钱买被,所以出此下策。留到现在也有二十七八年了。
当时妈妈先缝了一张大被子,我看见就哭着说也要一条,妈妈就再留一些布,凑给我这个任性又得宠的老么。16年前妈妈癌症去世,最初几年我真的不愿意洗这张被单。因为我跟妈妈睡一房,我们的被混着用。这张被就是“妈妈的温暖”、“妈妈的味道”。那段时间若受委屈、不开心,或需要发泄,被子一捂就哭得稀里哗啦,感觉在妈妈怀抱里哭了一通。哭够了,被子一掀,一切都过去,又继续乐观开朗过日子。所以某种程度上,它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支柱、一种温暖。
过后看开了,能接受妈妈离去的事实,就有洗被。不洗还好,一洗布就扯烂。因为年代久远,那些拼凑起来的布质不太好,有好些地方开口裂了。之前试过继续用,但晚上翻身、动一动、踢一踢,被就“嘶”一声裂口更大了。现在把它收起来,真的难过才会找它。
冯建桢/小叮当枕头(20年)
没有它会睡不着
小时候,有最心爱的小叮当抱枕,不过因为太爱不释手,妈妈不喜欢,把它扔了。
结果我哭闹了很多天,妈妈亲手给我做一个小叮当形状的枕头,旧了又补,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小叮当了。
无论如何,20年了它依然是我的最爱,去哪里都会偷偷带着它,没有它会睡不着觉。就算出远门都会自动带上它,不会忘记,只是不会随便拿出来给人看,只有睡觉时才拿出来。
每个人对“臭臭”的看法不一样,有些人觉得恶心,不太能接受。对我而言,它是妈妈给我的东西,童年美好的回忆。
不管有多累,躺在床上有“臭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有拥有它的人可以理解。
黄书慧/“兔贼”22年、“花花”17年
视为心肝宝具
兔贼是姐姐转校时同学送她的礼物,但不知为何最后变成我在玩。后来四年级时在二元专卖店买了花花来陪兔贼。家人都对它们很好,知道我很宝贝,不敢对它们怎样。
不过有一次,我带兔贼去家后面的菜园玩,放在水沟旁忘了带回来,晚上睡觉前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最后摸黑用手电筒去菜园找,差点大哭。
田欣颖/小枕头(20年、1年)
伤心弄丢小枕头
大约在我七八岁时,小弟出生了,妈妈给他做了小枕头,很快就被我抢走,一用就用了20年。平时坐长途巴士、搭飞机,我都会抱着小枕头小睡。怎知去年在长途巴士睡着了,到站时迷迷糊糊,不小心掉了小枕头。伤心好一段时间,只好要求妈妈再做一个。
小枕头方便带出门,出外旅行或进内陆,不管是入住民宿或是扎营,小枕头都是大家揶揄我的话题。可我觉得有小枕头很方便,即使在没有枕头的情况也可以安逸入睡。偶尔我也会忘记带它出门,入睡前都会很痛苦。
因此,小枕头变成旅行或外出公干的其中一个必带物品。
当然,父母和长辈都会因为卫生,拿我的小枕头去洗或晒。可我会生闷气,因为少了依赖的味道啊。
慰藉物问卷调查:
理性告诉我们“臭臭”年代久远,少清洗会造成不卫生,但感性总呼唤我们,“臭臭”装载着生命中的喜怒哀乐,不能割舍。
此次专题透过“活力副刊吹水站”脸书专页号召网友参与趣味问卷调查,发现200名受访者中,多达122人拥有俗称“臭臭”的慰藉物(Comfort Object),55人曾经拥有,23人没有。
年龄不是问题,在122名“臭臭”主人中,5人已41岁或以上。拥有“臭臭”超过20年者有50人;110人从未想过戒掉“臭臭”。
拥有慰藉物:122人
你的慰藉物是什么种类?
抱枕:41.8%
枕头:26.2%
玩偶:18%
被:9%
其他:4%(枕头与抱枕、小
面巾、棉布、睡裙、枕头套)
你拥有慰藉物多少年了?
20年或以上:41%
15至19年:15.6%
10至14年:17.2%
5至9年:15.6%
5年以下:10.7%
你最依赖慰藉物的___
触感:45.9%
味道:32%
情感象征:18.9%
其他:3.2%(安全感、以上皆是)
如何保养慰藉物?
仅清洗套子,内部晒太阳:41%
完全清洗,晒太阳:36.1%
完全不清洗,仅晒太阳:11.5%
不清洗也不晒太阳:11.5%
曾经拥有慰藉物:55人
你拥有慰藉物多少年了才戒掉?
5年以下:30.9%
5至9年:32.7%
10至14年:20%
15至19年:10.9%
20年或以上:5.5%
为何戒掉慰藉物?
慰藉物遗失:14.5%
父母强迫:23.6%
自行戒掉:45.5%
其他:16.4%(太破旧、卫生、长大不
再依赖、离家就被…………)
没有慰藉物,23人
没有慰藉物的原因?
不需要:69.6%
卫生疑虑:13%
其他:17.4%(没有习惯)
可否接受他人有慰藉物?
可以:56.6%
无所谓:39.1%
不可以: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