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a Yan Piaw”这个名字,对很多本地研究生来说可能不会陌生,因为他写的书,是许多研究生写论文时会参考的书籍。
他的书到底有多受欢迎?话说他有次到复印店,复印店的外劳一眼就认出他。问外劳为甚么认得他?外劳指著影印机说,“很多学生拿你的书来复印呢!”
这位“他”说的是马来亚大学的蔡炎标教授,他至今已出版超过20本参考书和学术书,用“著作等身”形容他并不为过。
写书赚不赚钱对他来说不重要,因为他把写书当作一种自我鞭策:鞭策自己不断精进、不断反刍。
蔡炎标 终身自我学习
蔡炎标从2008年加入马大,短短5年就升任教授。他的办公室陈设相当简单,书架上除了一本本像砖头的论文之外,其余最显眼的就是一桶桶的饼干。这些饼干对他很重要,因为他指导的研究生总是排著队来见他,他午餐往往就只能靠饼干充饥。
跟很多教授不一样,他说话不会引经据典,也不会满口道理。更多时候,他就像他笔名“胡须佬”那样的亲切和接地气。
小时候的他,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教授。他来自鱼米之乡适耕庄,一度以为自己将来长大后就会跟父亲和哥哥那样当渔夫,“结果不懂后来做么会踏上这条(学术)路。”
他之所以会教书,确实好像是命运选择了他。中学毕业后,他原本想唸建筑,但第一志愿选不上,被分发到UPM(旧称农业大学)唸教育。他那时对教育没有太大兴趣,最感兴趣的其实是美术,所以他晚上就到外头的美术学院唸商业美术。
可是大学毕业后,他还是去当了老师,先后在雪州几所国中,例如八打灵再也公教中学执教,教化学、科学和美术。教着教着,他眼见同事们纷纷申请去深造,他也跟着申请,造就他重返UPM唸硕士和博士。
他原定用3年时间完成博士学位,但才过了1年半,他的论文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多出来的时间,他用来写中学生的参考书,结果短短几年间就完成了15本参考书。
取得博士学位后,他到蕉赖一间师范学院任教(2003至2008年)。这段时期,他发现很多研究生写论文时,要不是用错研究方法,不然就是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当时市面上有关研究方法和统计学的参考书,通常都是外国人写的,未必适合本地研究生。因此,他决定用马来文撰写这方面的参考书,协助本地研究生掌握研究方法,包括如何蒐集数据和分析数据。
从那时开始,他从一个写中学生参考书的作者,进阶成写书给大学生和研究生。
他的书为他结下不少善缘
他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地写,起初半年无人问津,出版社经理对他说:“现在我们帮你印了5000本书,放在仓库卖不出,我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就在他很烦恼时,情况出现了转折。那时候,有一间学院读了他的书,觉得很适用,就大量买进他的书。渐渐的,好评开始传播开去,他的书在口碑相传之下成为了畅销书,打入出版社的十大排行榜。这系列丛书后来还翻译成英文,至今仍广被本地研究生使用。
既然是畅销书,版权收入应该很可观吧?他笑说才没有,因为很多学生不是买书,而是拿他的书去复印,说起来其实算是侵权的行为。他表示:“马来西亚就是这样子的啦,所以我赚不到钱。”但话锋一转,他说:“钱是小事,最重要他们可以学到东西。”
他的书确实帮到很多人,因为那是少数以马来文书写,且迎合本地读者市场的学术书。不管唸理工或社会科学的人,只要做研究,基本上都用得着他的书。
写书不容易,尤其写这种学术类的书,更是必须反复考证不容差错。他一直有个习惯,举凡他教过的科目,他都要写成书,因为写书对他来说是一种鞭策,鞭策自己不断精进,和反复检讨自己的教学内容。他说:“我一直有个想法,我如果现在不写,不知道以后甚么时候才写。”
他的书也为他结下不少善缘,例如2008年他在加入马大后不久,收到一个叫仄哈欣的读者电邮。当时仄哈欣已经五十多岁,唸博士唸了7年半还未能毕业,于是向他请教。接下来半年,他透过电邮一来一往地耐心指导仄哈欣,仄哈欣后来终于顺利毕业。
故事还没说完。仄哈欣当时其实是马大讲师,他毕业后写了一封信给时任马大校长丹斯里高尔,信中不忘感谢蔡炎标的指教。马大校长随后把这封信转发给所有马大讲师,还成立一个单位,旨在提升教职员的学历,并委任蔡炎标辅佐这个单位(2010至2015年)。蔡炎标说:“那时候马大只有65%讲师拥有博士学历…………几年之后,拥有博士学历的马大讲师已提升至95%。”
蔡炎标只用了5年时间,就从高级讲师升任为副教授和教授,目前是马大教育领导力研究所的总监。从2013年升任教授到今年为止,他所指导的博士生已有20人毕业,这些人当中有许多是高阶主管,例如私立大学的首席执行员和已退休的高级公务员。
指导博士生做研究跟以前在中学教书当然很不一样。他说,指导教授首先要跟学生讨论出研究方向和范围,接着要厘定研究方法,之后还要不时跟学生讨论研究进度,适时提出改进的建议。
“身为指导教授,我们还要懂一点心理学。当学生情绪低落,我们要鼓励他;当学生懒散,我们要激励他。有些学生很勤劳,每个星期都会来找我;有的一整个学期都不见,我就要去找他。”
除了忙于指导研究生和行政工作之外,他也花很多时间和心思在帮忙国际期刊审查论文。2015和2016年,他连续两年获得Elsevier卓越审阅奖。
书法绘画均靠自己摸索学习
蔡炎标的书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总会不时穿插一些漫画插图,而这些插图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除了会绘画,写书法也很在行。他的艺术造诣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得到很多奖项的肯定,随便列举就有1988年全国书法赛公开组优等奖,以及1989年全国水墨画比赛金牌奖。他还曾经举办个人书艺展,而且常义务为学校写春联筹款。
说起来他跟星洲日报颇有渊源,因为他发表的第一则漫画于1985年刊登于本报。之后,他常以“胡须佬”的笔名在华文报刊发表作品,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关于他学书法和绘画的经历,那又是一段有点传奇的故事了,因为他都是靠自己摸索学习。例如,他还在唸大学时,他在吉隆坡上海书局看中中国著名画家李可染的一本画册,可是价格千多块,他买不起。于是,他每天便带着一本小册子从沙登骑摩哆车到吉隆坡,在书局内临摹画册里的作品,然后回家再画一次。如此重复练习,他之后去参加比赛,第一次参赛就获得了金奖。
学书法也一样,他没有拜师学艺,只是把每天看过的报纸当作宣纸来练习写毛笔字,一直练、一直练、一直练…………。“当时我女朋友(现在太太)说我每天这样练字没有用,鼓励我去参赛,可是参加比赛我又没有信心。所以第一次我没有参加,我去看别人怎么写。”
结果第二次当他正式参加比赛,他就站上了领奖台。
他的艺术养分有很大一部份来自于他的成长环境。小时候在鱼米之乡,他接触的都是大自然,单单云的形状就让他有无限遐想。之后当他开始绘画,那些大自然的景物都成为他创作的最佳素材。
所以,如果问他应该如何培养小朋友的美学素养,他认为方法之一就是让小朋友多接触大自然,通过接触大自然来培养他们的想像力和观察力,达到左右脑平衡发展。
曾经有一段长达20年的时间,他在雪州沙登一校教学生书法,学生曾在国内外得奖。这也就是说,从他1991年投入杏坛以来,他的学生有小学生、有中学生、有博士生。
访问后隔周,有一天他来到报馆,说有东西要展示。原以为他说的东西是他的著作,但原来他带来的是学生的书法作品。看来他以前虽然一度对教书没兴趣,但他现在念兹在兹的,依然是他的那些学生。
在他提供给记者的履历中,兴趣一栏他填写“终身自我学习”。这一点他说到做到,因为他最近又在研究一个新的分析系统。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他又要开始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