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电梯门被清洁女工用黑色橡胶包鞋卡着，关不了哔哔作响。

清洁女工拖着垃圾桶到垃圾间外，一开门刺鼻味冲出来。

她上半身伸进房里的垃圾桶，捡出垃圾袋丢进门外候着的垃圾桶。装毕，进入电梯往下一层楼去。

在平地住宅区，垃圾车沿街收垃圾；在高耸的公寓，清洁女工拖着垃圾桶逐层收集，就像人力垃圾车。

18层楼的公寓，每层住8户人家，清洁女工三五层便装满一个垃圾桶，最终四五桶统统推进窄小的电梯，运到底层大型垃圾房。

又是房又是间，她们在近乎密闭的空间处理垃圾。不怕臭吗？“早就习惯啰！”

从打扫开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9时许，在八打灵再也一座公寓的电梯门口拦截诺阿妮莎，她提着扫把、畚斗和拖把、水桶出来。上午8时30分起，诺阿妮莎和其他清洁女工在各栋公寓开工，从18楼开始往下一层层扫地拖地。

她在走廊快步走着，迅速扫起地上的纸屑、烟蒂。一会儿又换来拖把边拖地边解释，一套拖地工具有两桶水，拖了四五楼就要去换水。“摆动拖把的手要用力，腰要挺直，不然一定会腰酸背痛的。”

诺阿妮莎来到这栋公寓担任清洁女工已经2年，之前7年则在政府部门打扫清洁。她来自印尼东爪哇，哥哥和孩子都在附近工作，所以就近到公寓清洁打扫。

说完看看时间已是10时，诺阿妮莎忍不住埋怨：“哎哟，和你说话都耽误了，我要去收垃圾了。”清洁工具搁在一旁，她从垃圾间拖出垃圾桶，领着我一起进电梯，逐层收垃圾。

诺阿妮莎用管理员智慧卡能刷通每一层楼，一次按了11至18楼共8层。电梯门开，踢鞋挡门，拖出垃圾桶，开门取垃圾间里的垃圾，手脚利落，不到2分钟就收完一层楼垃圾回到电梯。

电梯门又开了，她赤着单脚走到垃圾间，把身体伸进垃圾桶，边拿出垃圾展示给我看边投诉，“呐，垃圾袋没系好，一提袋子垃圾就撒出来。”又或者一些零碎的垃圾散落在桶底，还有那些袋子被扎破的，拎起来还流出汁水。

跟着诺阿妮莎进出4层楼，差不多就装满一桶垃圾，再4层楼，追加一桶，统统进了电梯。和两桶垃圾处在密闭的电梯里，可见细小果蝇飞舞，我开始招架不住。诺阿妮莎说，星期四是平常日，垃圾量还过得去，最终整栋楼收了3大桶垃圾。星期日清洁工人没上班收垃圾，星期一垃圾就特别多，一架电梯可塞满5大桶垃圾。

在大型垃圾房分类垃圾

这几桶垃圾被送往底层停车场的一个大型垃圾房。彼时已是10时30分，20岁的西蒂已率先收完另一栋楼，正在分类垃圾。她是队里“菜鸟”，1年前才加入这座公寓的清洁团队。

西蒂从印尼来马工作已经两年了，之前当过家庭女佣，负责照顾小孩。比起照顾小孩，处理垃圾不会很辛苦又很臭吗？“小孩太难照顾了，又很顽皮，清理垃圾多简单，不就这样收一收。”她背对我，左手把垃圾抛高进垃圾槽，右手捡出塑料桶、纸皮往另一边扔。

诺阿妮莎加入她分类垃圾。要见底时就把垃圾桶翻倒，倾倒出残渣。纸尿片、果皮、奶粉罐、纸皮、纸屑、铝罐、塑料袋，还有液体…………她俩一人一对扫把和畚斗，扫起地上垃圾往比人还高的垃圾槽抛，划出一个抛物线。

诺阿妮莎处理了2个桶，就把工作交给西蒂，回到去楼上拖干剩余的楼层，完成被我耽误的工作。西蒂清空几个桶后就拖去一旁冲洗，倒立晾干。负责另一栋楼的依达正拖着两大桶垃圾来，两人又是一轮分类。

这回换依达去清洗垃圾桶，西蒂在一旁把可回收物按照塑料、纸类、金属又再分类一轮。她身穿浅蓝色的制服和长裤，脚上穿着黑色防水橡胶鞋。没戴手套，她弯着腰徒手抓垃圾，分类可回收物。

垃圾桶有时是恐怖箱，藏有碎玻璃、尖锐金属，或是蛆虫。西蒂说：“戴手套很麻烦，会拖慢工作，反正过后洗手就好啦。”代价是，偶尔被尖锐物扎伤手，双手粗糙，每天都要用乳液护肤。

有时居民丢弃大型物件，例如：沙发、床褥、床架，都弃置在垃圾间。同样，人们“尽本份”地送出门外，可是在高耸的公寓里，只有人力垃圾车收拾这些物件，清洁女工只能呼朋唤友，召其他女工一起搬运。

下午，清扫6层停车场

临近中午12点，一些女工工作还未完成，为了拍张团体照，只好请西蒂把朋友都唤来。结果阿斯特丽雅生病缺席了，最后只有4人聚在一起：45岁的老大姐诺阿妮莎、33岁的“老鸟”依达、20岁的西蒂和19岁的阿妲两名90后。

诺阿妮莎稳重，尽管大家已经聊开了，面对镜头她依旧拘谨。老鸟依达就不同，她边工作边听歌，请她手持拖把拍照，她索性当成麦克风，尽情歌唱。两名小妹笑了，阿妲逐渐放下包袱，拿起扫把当吉他做样子，西蒂也帅气入镜。

嘻嘻哈哈拍摄后，她们还得继续工作。西蒂说，整理完垃圾，把垃圾桶都洗干净后，她们就能吃饭午休1小时。下午继续工作，把三层楼的停车场都清扫干净。“三层”是电梯按钮上的数字，那座公寓的停车场每一层楼又分上下，意即她们还得清扫6层楼。

打扫结束，约是下午4时。待垃圾桶晾干后，她们拖着空垃圾桶送回那些楼层，顺便看看哪些楼层的垃圾桶比较满或比较脏，隔天上班就直接拖那些垃圾桶去收垃圾，最后拖到楼下大型垃圾房清空、清洗。

从上午8时30分，她们扫地、拖地，10时收垃圾，10时30分开始在大型垃圾房分类垃圾和清洗垃圾桶；午休回来打扫停车场，直到下午4时把垃圾桶归位，4时30分收工，一起回宿舍。

这就是公寓清洁女工的一天。

【收垃圾（一）：垃圾漂流记之清道夫】

【收垃圾（二）：清理公寓垃圾的娘子军】

【收垃圾（三）：巴刹收档我们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