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Newsletter 活动
24/12/2017
台湾独立女歌手柯泯薰.做音乐.记录最真实,不能被复制的当下
作者: meewei

Live House里墙壁、舞台都油上黑漆,非常幽暗,只有舞台上亮着光,打在台湾独立女歌手柯泯薰身上。挂着木吉他,她刷下最后一组和弦,帅气有力,左手还持续揉音,直到震动停止,吉他声消散融合在空气中。

柯泯薰说,当人们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就是靠“震动”来感觉世界,生出来哭的第一道声响就是声音,声音是认识世界的第一个媒介。于是她做声音实验,在仓库、隧道、教堂、幽谷录制音乐作品,把这些空间的声响一并录下。

她想记录那个最真实,不能被复制的当下。

抱着木吉他,柯泯薰感受着刷过琴弦传递出来的震动。(图:星洲日报)

音乐是活的
它可以因人的思想、成长而改变

柯泯薰9日在马来西亚完成《Don't Make a Sound不能发出声音》巡回音乐会的最后一站。同名的全创作专辑,一些歌曲在台湾嘉义文创园区仓库、新竹峨眉教堂、法国巴黎塞纳河畔隧道录制。作品也采集现实生活中的声响,像邻居吵架声、刺耳钻墙声和泰源幽谷的虫鸣声。

专访柯泯薰前,我在办公室边听她的作品边拟访纲。音乐有点小声,歌声很轻柔,我的心情没有因此沉淀,反而更心烦,怎么都听不到她在唱什么。琢磨什么叫“采集真实空间声响”,才发现同事们打字的键盘声也穿过耳机,抢在音乐前侵入我耳里。

柯泯薰说,此次录制作品故意做得小声些,希望听众可以结合正在聆听的空间,音乐才可以融合。“一直以来我觉得音乐太单向,只是我给听众一些什么,反而我希望我们俩的世界可以交错在一起。当我的音乐有空间、环境声响可以和听众的空间交错,我觉得是很美妙的事。”

从事声音实验,柯泯薰在音乐会上摆了一台收音机,用卡带录音;在场外挂上白色吉他,里头安装一只录音笔,呼吁听众对着响孔说出对任何人的思念告白。声音要如何做到没有办法被取代?

像大自然有很多声音没办法复制,那些时间、空间带来的温度,或是当下的人事物,都是柯泯薰想要记录的。

比如专辑中有首歌〈光害〉在工厂录制,旁边就是火车轨道,当火车经过,声音被录进在歌曲里,这是没办法复制的。他们当晚没有点灯,只摆满了蜡烛,空间给予的视线、光感、温度,还有火车经过的声响、乐器及身体造成的震动,都是她在追求的真实。

柯泯薰认为,现在很多事情可以被复制,如网络音乐、速食餐厅,可以用一模一样的谱制造固定口味的东西。然而音乐没办法被固定,因为它照着身体、心理、生活轨道流窜,还可以改变身心灵,音乐是活的,跟着人的思想、成长而改变。

她制作的音乐,想要表达的是歌曲当下空间发生的事情,和记录那个年纪状况,而每个人的接收到情感肯定不一样。“但听众怎么听,得到什么,都在他们心中默默发酵,并非我想传递的就是绝对,还是得跟聆听的人之间有交流。”

重拾音乐,柯泯薰珍惜拥有麦克风的当下,因为知道自己的音乐、话语,很有可能给世界上的某一个人力量。(图:星洲日报)

安静
才是最原始的状态

柯泯薰观察世界,觉得现代城市快速运转,人们快速改变喜好,流行商品推陈出新,广告也是越鲜艳就越夺目。然而,她觉得安静才是最原始的状态,“越是安静越可以听到心里面的声音,越安静会越引起别人注意,个人神秘的感觉,让人会想去问他、了解他在想什么。”

当情绪躁动时,她需要安静。她会打包极简行囊,带着吉他住进山里面几天,直到抛开繁杂和城市生活的快速变化。“山林是最纯粹的状态,当你置身在那样的空间,会听到心里很吵很吵。”

山林也有原本的虫鸣鸟叫、潺潺流水声,当思绪是烦躁,去到那会感觉不安、害怕或躁动。一段时间后,会发现心里繁杂的声音会被大自然的声音带走。

雨声也是柯泯薰洗涤心灵的元素,很多首作品都在雨季完成。对她而言,雨水是大自然最美的交响乐,打在不同屋檐、车子铁皮、屋顶浪板、柏油路、雨伞,都是不同的声音。如果突然下雨,她会放下手边工作,在窗台前傻傻地听雨,让雨把整座城市的吵杂、内心的声音都洗干净。

〈流刺网流星雨〉歌词写道:心里下起雨时︱我会躲在这里︱观察眼泪形成的水洼。这首歌就是听着雨写的。

巡回音乐会每一站,柯泯薰都会用收音机和卡带录下整场演出的声音。(图:星洲日报)

相信我的音乐
能给世界
某一个人带来力量

2015年,柯泯薰突然终止所有和音乐有关的事情。当时演出突然变得很多,自己也不懂得筛选场合,她开始不认同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站在舞台上脑袋一片空白。对她而言,这样的演出对台下听众很不尊重。

放下麦克风,她才发现,拥有麦克风并不是侥幸。那段日子,她感受到心里还有强烈音乐能量。“我突然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把伤口划开才看得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重拾音乐,柯泯薰非常珍惜,她相信讲的每一句话,唱的每一首歌都有故事,而且能给世界上的某一个人能量。

“每一首歌来到生命里有一定的原因,我更应该要挑选适合的场合、听众来发声。”虽然喜欢演出和表演,她会思考,每一场演出是否有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还是只是一个音乐表演?

“因为这些歌、伙伴并不是平白无故来完成这场旅程。”

柯泯薰说,做音乐也没有任何目的,可是演出有目的,录制音乐最单纯的目的是记录现在。很多时候,灵感来袭,讯息突然跑到脑袋里面,柯泯薰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文字,旋律跟着跑出来。然后她抱起吉他,试着唱出来。

有时想放弃、否定自己,一抱起吉他,她又发现音乐在默默保护自己,让她相信自己,带着她去到很多不同地方,认识很多不一样的人,还有现在的乐团伙伴。

她不觉得这些伙伴只是在支持、辅助她。“他们是一起发出声音的人,对我来说,非他们身体里面的声音不可。我们在音乐里面一起说话、谈恋爱、对抗世界。”

独立音乐近年在台湾金曲奖抬头,今年的最佳新人和最佳乐团都颁给了独立乐团“草东没有派对”。同是独立音乐,问柯泯薰是否想得到金曲奖的肯定,她暂时没有想法,就让音乐去漂流,看音乐能带她去到多远。

她知道,奖项或许可以让更多人听到她的音乐,让团队更紧密,但她也曾在奖项中迷失自己。

一开始会参赛,是因为朋友们都鼓励她去试试看,唱出自己的声音。

当获得一个奖,会想获得第二、第三个奖,拿同一首歌参加不同比赛。她发现自己好像急于张牙舞爪想要引起谁的注意,可是越是那样,越不知道做音乐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些奖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那一阵子,想做作品但没有钱,脑袋想得太简单,只觉得参加比赛可以得到一笔钱,就可以做专辑,可是就会走上歪路。”

过了那段日子,柯泯薰现在想用自己的双脚和双眼去看世界,感受更多事情,变成歌曲或文字,这比奖项来得更重要。“现在专心致志,只想和团员做新的作品。把专场音乐会走完,再继续做专辑,一起玩音乐。”

柯泯薰与团员在吉隆坡完成巡回演出最后一站。(图:星洲日报)
声音实验的一部份,是让听众对着装有录音笔的吉他说出对某人的思念。(图:星洲日报)

分享到:
热门话题:
更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