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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2/2017
我家是组屋(一):怡保华大伟组屋前世今生
作者: yslee

第一次走进怡保华大伟组屋拍照时,二楼有个婆婆从阳台探出头来,中气十足地对我们喊道:“你们觉得这里像万里长城吗?”

──阿婆的想像力真好,连绵不断的老组屋真的有点像万里长城呢!

华大伟是怡保最老的组屋,建于1960年,1962年正式启用,两排17座共536个单位曾经是三千多个市井小民的安乐窝。

组屋前面是闹市,背后毗连怡保最大的休闲公园──DR公园,生活机能完善便利。在组屋的空间规划上,建筑师着重于公共空间的规划,从A座到Q座,从前座到后座,都有长廊互通穿梭,遮风挡雨又防晒,也大大促进了人和人的交流。

在老居民眼中,华大伟是宜居的好地方;在建筑学者眼中,华大伟是一座理想的垂直村落;在文史研究者眼中,华大伟是早年政府以民为先的重要城市发展建设。

来到今天,我们的城市动辄拆除组屋,改建高端住宅,把弱势族群逐离城市中心,让高收入人群进驻,在这套城市发展模式下,华大伟组屋也难逃噩运,去留命运未卜。

路口的石板写着华大伟组屋的来历。(图:星洲日报)

我们是不小心闯入华大伟组屋的,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在车上,刚从近打河滨夜游景点(Kinta River Front)出来,车子转弯过了桥,左边出现一座四层式组屋──组屋很长,像火车厢一节连一节,从近打河畔一直延伸到以前叫“Cockman Street”,后来改名“Jalan Dato Onn Jaafar”,但华人还是喜欢称为“国民街”的大路旁,长约半公里。老组屋看起来很残旧,长廊上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一点人气也没有,感觉特别诡异。

驱车近看,四下空荡荡不见人影,越靠近河畔,越是荒凉,路旁榕树的须状气根在黑暗中显得阴森森。走着走着,突然前方有户人家门户大开,走廊上有锅碗瓢盆,屋里有一桌人热热闹闹地正在搓麻将,当下心里还真的毛毛的,暗自忖道,明天我们再来,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离开时,在路口看到一块石板写着“Waller Court”,才知道是怡保第一座政府组屋──华大伟组屋。

第二天再去报到,老组屋还是静悄悄的,越往河畔的方向走,越多空置的单位,许多连门都没有,走进里面看,有的空无一物,有的留了一地垃圾。

昨晚搓麻将的人家当然还在,只不过麻将台收了,换成一桌家常饭菜,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正在水龙头下洗刷锅子。日光灿亮,除了怕撞见道友和宵小之徒,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走到楼上,心里又惊呼了一下,原来每一座组屋都是相连的,从第1座到第17座,从前座到后座,都有长廊互通穿梭,环环相扣,遮风挡雨又防晒。

组屋不是直线排列而是略带弧度,地势也并非完全平坦而是有小小的高低起伏,所以长廊也跟着呈弧形,有小小的高低起伏,宽度大约可让两人并肩同行。

许多住户把小阳台改建成厨房,增加使用空间。(图:星洲日报)

“你觉得这里像万里长城吗?”

拍照时,二楼有个婆婆从阳台探出头来,中气十足地用广东话对我们喊道:“影相啊?好靓咩?!”又问:“你哋觉唔觉得呢度好似万里长城(你们觉得这里像万里长城吗)?”

──阿婆的想像力真好,连绵不断的老组屋真的有点像万里长城呢!

阿婆邀请我们去她家参观,400平方尺左右的小房子可以一眼看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家该有的东西它都齐备,月租只需100令吉,阿婆笑说一人住刚刚好,“住得很舒服,舍不得搬走!”

老组屋看起来悄无声息,其实里面住了不少像阿婆这样的独居老人,除了独居老人,其他住户还有社会边缘人和低下阶层人家。

阿婆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老伴过世了,儿子婚后搬到另一个单位,自组小家庭,家里只剩她一人。每天早上她步行到国民街俗称“大巴刹”的中央菜市场买菜,傍晚去屋后的公园吹吹风散散步,生活很便利,唯一的坏处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窃贼破门偷东西。

近十多二十年来,许多老住户搬走,换了一批外来的新住户,非法住户也不少,人口复杂了,管理松散,偷鸡摸狗抢劫盗窃之事层出不穷,老组屋沦为犯罪的温床。

不久前,其中一座组屋发生小火灾,之后走廊就断电了,入夜后漆黑一片,住户出入不便,不法之徒更是肆无忌惮。阿婆担惊受怕地生活了几个月后,电供才恢复正常,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虽然龙蛇混杂,治安不靖,但住了半个世纪的老居民都舍不得离开这里,“去哪里找这么就脚的地方啊?走出外面就有东西吃,巴刹走路可以到,看医生、去银行、出身份证、换护照通通都在附近,你说多方便!”阿婆咪着眼睛笑道。

每一座组屋都有长廊互通穿梭,环环相扣,遮风挡雨又防晒。(图:星洲日报)

去留命运未卜

“华大伟组屋是个好地方。”霹雳古迹协会前副主席刘锡康也说道。“它的建筑很有特色,但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早期政府以民为先、照顾弱势族群的政策,它是政府建给城市中下阶层居住的集合住宅,是怡保第一座组屋,象征着怡保走向城市化的重要转变。”

“当时的市议会主席是E.G.Waller(1959-1962年),他是怡保市议会最后一位英国人主席,组屋以他的姓氏命名,华大伟于1960年动工,19个月后竣工,1962年5月开幕。当时Waller已经退休,所以由Waller夫人主持开幕仪式。促成这座组屋计划的是时任怡保市长暨人民进步党主席西尼华沙甘医生,直到今天他的名字还留在组屋和DR公园里。”

华大伟组屋位于闹市的边缘地带,毗连近打河畔,前方约800公尺是城市转型中心(UTC)和中央菜市,后面是怡保最大的休闲公园──DR公园(Dr.Seenivasagam Park),200公尺外有邮政局,1公里外有中央医院,组屋附近也有多所学校,周边设施完善,居住环境十分理想。

“组屋居民来自中下阶层,他们可以走路去巴刹、上学、工作,不需要花钱在交通,减低生活成本。现在我们的城市面对的问题是什么?土地越来越贵,市中心新建的房子都是高级公寓,住的都是有钱人,而城市里的所有设施都需要有人服务,但工人住在哪里?他们住在城市外围,要去上班就要交通工具,塞车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刘锡康感慨说道。

随着城市发展,华大伟组屋所处的地段也成了黄金地,不少发展商对它虎视眈眈,近十年来也不时传出市政厅有意拆除再重建的消息。对此,刘锡康深表惋惜。

“华大伟组屋的确面对脏乱、治安不好等问题,但那是因为缺乏维修照顾和管理不当所致,不是拆了重建就可以解决问题。华大伟有丰富的历史价值,政府应该想办法去改善问题,让组屋成为安乐窝,让小市民可以安居乐业。”

老组屋看起来悄无声息,其实里面住了不少独居老人。(图:星洲日报)
老组屋看起来悄无声息,其实里面住了不少独居老人。(图:星洲日报)
刘锡康说,华大伟体现了早期政府以民为先、照顾弱势族群的政策。(图:星洲日报)

【我家是组屋(一):怡保华大伟组屋前世今生】

【我家是组屋(二):我的家.钢骨水泥鸽子笼】

【我家是组屋(三):垂直村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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