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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2/2017
我家是组屋(二):我的家.钢骨水泥鸽子笼
作者: yslee

在当年,怡保人大多住在店屋或木屋里,组屋像是天外飞来的庞然异物,叫人啧啧称奇又不敢靠近,小市民花了几年时间,才慢慢接受了集合住宅的概念。

“钢骨水泥鸽子笼”,1962年华大伟组屋竣工后,一些人是这么形容它的。

四层式组屋以钢筋水泥为结构,17座组屋共有536个单位,大部份是一房一厅和二房一厅,前者面积只有四百多平方尺,空间狭小,天花板低矮,人在里面有压顶之感,“钢骨水泥鸽子笼”的别名也由此而来。

“初初搬进去时,我们这一座只住了两三家人,很多单位没有人住。本来华大伟只开放给附近甘榜爪哇木屋区的人申请,但很多人不要住,所以才有多出来的单位让我们这些外面的人申请。我们这一座在最后面,住户也最少,直到1967、1968年左右,组屋才住满人,变得非常热闹。”85岁的邓光成娓娓说道。

华大伟组屋是怡保第一座组屋,在当年,怡保人大多住在店屋或木屋里,组屋像是天外飞来的庞然异物,叫人啧啧称奇又不敢靠近,民众花了几年时间,才慢慢接受了集合式住宅的概念。

邓光成是霹雳州端洛人,自警校毕业后曾在雪州安邦和八打灵再也警局服务,后来辞职回到万里望板厂工作,1962年申请到华大伟组屋的一个单位,高高兴兴地和兄弟姐妹9人一同搬进新家。

“申请的时候资料说是二房式,以为有两间卧房,住进去了才知道所谓的二房是一厅一房,只有一间卧房!”他莞尔笑道。

他们的新家只有四百多平方尺,一进门就有一个小小面向走廊的厨房和客厅,冲凉房在左边,卧房在右边,厕所在小阳台上。他们把卧房架高装上地板,女孩子睡房间,男孩子睡客厅,就这样解决了睡觉的问题。房子不大,但总算有瓦遮头,有了自己的家。

“年纪比较大的兄弟都在工作了,那时候的老板都会包吃和住,平时就住在工厂,只有周末才回家住,所以也不会感觉空间太局促。弟妹中有些还在上学,男孩子报读三德中学,女孩子报读圣母女中,每天走路上学,十分方便。”邓光成说道。

小邓碧君在华大伟组屋内庆祝生日,她身后是大姑邓月娥,左边是妈妈黄金枝。(图:星洲日报)

热闹、繁华盛景不再

“华大伟是政府建给穷人住的,房租只需25令吉,五百多个单位住的绝大部份是华人,其中很多是小贩。走出组屋,街边都是小贩,很多东西吃,戏院也有几间,最靠近的是丽都、国泰、宝石等,从早到晚,街上人来人往,名副其实的不夜天!”

当年组屋前还没有林谋成路,“这一带是木屋区,一直到今天环球购物中心的地段,都是木屋和绿油油的菜园。组屋前面有条小径通往大巴刹,那时候的大巴刹真的很大,共有4座有盖建筑,要什么,有什么!”

说起当年华大伟组屋周边的繁华盛景,邓光成和五弟邓光强以及五弟媳黄金枝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不觉悠然神往,神采奕奕。

回到华大伟组屋也一样的热闹,“到处都是人,闹哄哄的,小孩在楼下草地上玩,在走廊上追逐,邻居之间我去你家你来我家,大家都很熟稔。”

“很多人家里都装有丽的呼声,播音箱整天开着,走到哪里都听见!”75岁的邓光强笑着说道。那不是很吵吗?他想了想,认真说道:“当时不觉得吵,也许是公共空间很大,你不必把自己困在家里,随时都可以出门走动,找人聊天,消磨时间。”

当年他和太太在休罗街南川布庄打工,因为组屋空间有限,他们婚后就搬到附近店屋楼上住,女儿出世后,交给住在华大伟组屋的大姐看顾。

邓光成(右二)和五弟邓光强(左二)以及五弟媳黄金枝(左一)坐在一起话当年。(图:星洲日报)

外人不懂我们的世界

邓碧君(39岁)是邓光强的长女,出世后至三岁多一直住在华大伟,“以前的华大伟很像七十二家房客里的情景,人很多,很热闹,小孩子在长廊上跑来跑去,大人们互串门子,人和人很亲近,下楼就有两间杂货店和一些卖吃的店,大姑常带我去吃面。爸妈没有住在华大伟,但常会过来带我和妹妹去后面的DR公园走走,我还记得公园里有一条迂回的木桥,当年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那里用面包粒喂鱼!”

3岁那年,父母亲带着她和妹妹迁往大华戏院旁的店屋楼上,搬离组屋后就很少回去,但每次听到华大伟的名字时心头总是暖暖的。

“外面的人觉得华大伟人多复杂,我们住在里面的人则觉得外面的人不懂我们的世界。”她嫣然笑道。

邓碧君走在空荡荡的长廊上,百般滋味在心头。(图:星洲日报)

没有太老却风烛残年

从启用那年算起,华大伟组屋今年刚好55岁。55岁不算老,但因为疏于照顾,长年缺乏维修,以致处处予人风烛残年之感。

──垃圾槽满溢发出臭味,屋檐下的波浪薄壳拱顶上躺着从楼上往下扔的垃圾,走廊上,墙壁水泥剥落,钢筋外露,天花板下电线松脱低垂,电线电表常常不翼而飞。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市政府会派人来扫地,每一个楼层都有公共水龙头,每个星期都要洗一次地,每一条长廊每一个角落都很干净。”邓光成扬声说道。

到了后期,清洁工人就很少来了,东西坏了也没有人修理,一些居民开始随地丢垃圾,华大伟组屋日渐走向衰败,再加上治安不靖,恶名昭彰,外面的人都不太敢走进来。

说到市政厅有意拆掉组屋重建的话题时,邓光成没好气地说道:“十多二十年来大概讲过三四次了,但到今天还没有下文,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在邓光强的记忆里,组屋长廊常常都是闹哄哄的,小孩在走廊上你追我跑。(图:星洲日报)

鸽子笼内创造空间

邓光成在华大伟住了55年,两个儿子也在这里出世,长大后到吉隆坡工作,以前人满为患的小房子现在只剩下他和太太二人。走出家门,长廊上也是空荡荡,邻居都搬走了,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面孔,他早就不再串门子了。

说起日常生活,他耸耸肩说不是在家看报就是坐摩哆外出,“二十多年没有去公园!”听了为之愕然,追问为什么,他回答说是因为物是人非,叫人提不起劲。

话虽如此,邓光成还是打自心里依恋着这座老组屋。他环顾四周,一边用手轻敲墙面一边说道:“地方虽小,但建得很好,墙壁都是钢筋水泥,一块砖头也没有,墙面像石头一样坚硬,防火性又好,住了五十多年都没有问题。”

作为低成本公共组屋,房子在设计上并不尽完美,譬如空间狭小、下雨时雨水会从阳台泼进家里等,好在邓光成是个能工巧匠,动脑想动手做,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

“地方小,自己就要想办法创造空间,还是可以住得舒服的。”顿顿,又笑笑说:“住习惯了,无论如何不想搬走。”

厨房里的壁橱是邓光成为自己和家人度身订制的。(图:星洲日报)
厨房天花板下可以挂衣物。(图:星洲日报)
冲凉房的云石地砖和置物架也是邓光成一手打造的。(图:星洲日报)
只有老房子里才会看到这种外露的电线。(图:星洲日报)
早年组屋虽然住满了人,但家家户户都不用锁门,不必提防宵小之徒。(图:星洲日报)
邓光成(右)和邓光强自1962年就住在华大伟组屋,是组屋的第一代居民。(图:星洲日报)
长廊外的平台上躺着从楼上往下扔的垃圾。(图:星洲日报)

【我家是组屋(一):怡保华大伟组屋前世今生】

【我家是组屋(二):我的家.钢骨水泥鸽子笼】

【我家是组屋(三):垂直村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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