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看到的，其实是
一只象

与一只象交换的身影
穿过词语
成为
另一只象留下的蹄印

印象
却全出走了
从你栽下的一座森林
到我
遗忘的边界

依循光的阴影，进入
山的内部
蹲成
灰色的石头，白色的
诗

我时常读错那些意象
没有长鼻的
敏感，去到语言的尽头

很远，很远

你看到的不是一只象
是像
一只象缩小的
羊

2. 看到的，其实不是

羊

一个字
遗失了笔划的尾巴
歧义
如交叉的路口

两角弯曲的小道
意向
左和右，背离了
回忆
我们曾经相爱的拥抱

（灯熄灭的早晨
背著书包
上学的小孩，看见
一只羊
躲在梦里，咀嚼
自己
小小的梦想）

时间继续长大，继续
开花
继续清洗
一只羊
和一只羊在幻想中
消失的踪迹

最后，而成了
雾

3. 看到的，其实是与不是

雾，或者云
是烟
是霾
是，或者不是
附耳的
言语，流传的秘密

秘密
找不到最初语言
的悲伤

如摸不着的象
看不到的羊

在唇和舌之间
徘徊
细数脚步
来
去

一点一滴
进入黑暗而成为黑暗
的眼睛
辨识不清，自己
心里的声音

是云，还是霾

还是
爱离开后，想起
你的小跑步
如烟
也如雾

4. 没看到的，其实是

回声，和生命的对话
命运伫立
旁听，时间轻轻
抹去
记忆的声音

在资本主义橱窗面前
我卖掉
自己的身体，和影子
只剩下
诗
与周末的散步

五月
语言是孤独的盛暑
穿过小巷
书写了一片空无

或书写
一些破碎的存有，像空气
水，以及
生活的静默

而划过白昼天空的星
消逝了
明亮的闪烁
在选举旗帜飘扬的最后
一天

那些缩头
隐藏在细节的历史
仍在倾听
一群鬼无声的走过

5. 没看到的，其实不是

死亡，去到很远
连想像
都捕捉不到的身影
剩下空茫

如阻挡不了的衰老
只能
衰老下去

在肉体的深渊里
语言
无能为力，扛起
病
和痛，和永远的
消失

火在身上唱歌
（啊！土里的蛆虫也在唱歌）
刹那，永恒

雾消散后
叶子在风中摇落
梦的蝴蝶
飞越你曾经远眺的目光

向前
向前，犹如你未曾来过

6. 没看到的，其实是与不是

像一个字的哀伤，写在
你的名字上

许多故事
都必须留给长长的旅程
去遗忘

像午后衰微的日光，照出
生命的阴影

或像船，驶向了
一条
遥远的航道

并让回忆的大浪
迸开
水花一样的晃荡

或把自己，忏悔成一行
一行
抄写的经文

走在夜里，祈祷
月光
照亮自己的黑暗

一行一行，你看不到的
脚步
都走向
同一个命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