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五四运动，蔡元培校长保护示威学生。2019年教育部长写信教大学校长，你们应该保护示威学生。都100年过去了，我们还停留在什么时代？而且那封教育部长写给大学校长的信，也不懂有些什么实际效应。

有团体找我讲五四。考虑了很久，答应下来，但读过余英时著作的一代人，我是不会附和主流论述的。无需神化五四，也无需丑化五四。但五四及其后续之盲从者一刀切，把传统与现代给对立起来，是大问题。说五四是启蒙，我们学得还不够，后来也变了质。而传统文化在五四语言里，却成了坏东西。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传统”的，都是礼教杀人，要批斗。君子小人强二分，却也胡乱扣帽子。打倒孔家店，是对不知所谓的“迎新”，一种自残的快感。今天你也要来谈百年五四，就要有更多的对五四格局的反思。一直以来，盲从与愚昧，才真正是魔咒。要批斗，先自我检讨，打脸自己。问题是出在思维和批斗的方式上。

别以为我讲的只是中国。前些时候《星洲日报》刊载一则〈纽西兰枪击案，妇女戴头巾挺穆斯林〉。这原本应该是很有正能量，很感动人心的新闻。没想到，看星洲网的那些留言，竟多是辱骂的留言，我深深为这个自以为是的马来西亚“华人”社群，感到担忧和遗憾。真的很担心了。

在全民议题上，不只烈火莫熄公主失望了。我感觉，这二十多年艰辛，希望打造的“新马来西亚人”的烈火传承，早在509，已熄。很多早年参与和支持同情烈火莫熄运动的人，又看清509局势的人，敢讲真话的人，都被骂成国阵马华的走狗。从那天起，我就担忧，这烈火的理念是不是已被骑劫？

今天，敦马说我们也可以“向中国学习”。学什么？当代中国人的积极勤奋与否，跟其体制有关。当代中国企业的高绩效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文化，也不一定适应于马来西亚，特别是马来人的生活认知。但敦马有一句说对了，人家变强，是因为有目标。然而，509后“新马来西亚”的总体目标是什么？你新政府要有论述。鼓励全民一起来努力打造，而不是越来越模糊，更不是各自表述。一方强调马来人、土著议程，一方又跟华人讲，你不要落伍，请不要再讲你是华人，你是马来西亚人。荒谬呀！你去问问敦马，他是马来西亚人，就不强调他是马来人，不以马来人自居吗？

其实我们早就是马来西亚人了。别再操弄一些似是而非的怪论。希盟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像过去这近一年来那样，时不时提醒华社要考虑马来人的感受，力推土著议程。一条则是力推已不是圣经的希盟509竞选宣言，循序渐进致力于“新马来西亚”的改革。你到底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呢？希盟的目标一定要明确和坚决。

认识二十几年的时事评论员来问我，这国家还有救吗？我说：比20年前烈火莫熄初期还恶劣吧！

他说：“是的，我们都经历过。”我说：“结果现在你我都被骂成马华狗、国阵的走狗。”

罢了罢了，太多人种下的口业太重。我们的社会竟也完全纵容了这些狠毒的诅咒和乱扣帽子和抹黑。一班人还在那边每天按赞起哄。自high飘飘然。

那天，一起喝茶的朋友说：“是的，这些人完全没有了最基本的道德标准和同理心。什么话都可以讲，骂人最爽。”这个社会普遍没了羞耻心，这个社会也就病入膏肓了。

唉！当你可以这样嘲笑人：“讲原则，你去教书啦！别来讲政治。”当这种话也可以讲出来还很多人按赞的时候；当malu apa成了一个可以公开讲得很爽的口头禅的纵容社会，你说，我们这个509“大局”还能走多久？当然，或许这“大局”本来就是这样而已。但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民主！

Reformasi那些年提倡的“新民”马来西亚人，是站在反霸权，走在街头，过去常追寻的理想。308时是高峰。我们彻夜难眠。然而505到509，少提了，509变天到现在，我们多么渴望大家来提，共同携手来实践，共塑真正的“新马来西亚人”。而不应只是安华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