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你或曾听人说:“我不知道。”
或许我们会把这句话,标签为摆脱责任的答复,又或只是基于各种原因而佯装不知的逃避托词。但这似乎带着负面色彩的“我不知道”话语,并非完全不可取。
由《纽约时报书评》作家——莉亚·海格·柯恩所撰写的这本《我不知道》,让人重新检视“我不知道”这句话里,隐藏着未知的正面力量。
2000年前在中国的孔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为什么孔子要强调“必须承认自己有知道的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也许太多人在追求学问的道路上,耻于承认自己有不知道的事情。而这样的想法,恰恰是学习路上最大的障碍。
2012年8月,哈佛大学宣布调查125名大学生集体作弊事件。这个让人震惊的丑闻,因为参与者身分与作弊行为之间的明显矛盾,而使事件引发出严重的社会反应。
这些被视为精英分子的学生,为什么会有作弊的需要?
欺瞒他人的行为在道德层面上固然可耻,但在这125名大学生的内心天秤里,似乎认为充满欺骗性质的作弊行为,要比让人知道自己无法掌握考题更可取?
这其实并非难以理解。
扼杀说“我不知道”的勇气
现今教育往往以展现知识为前提,鼓励学生展现“知道”的聪慧一面。表现好的学生会得到回报——先是优异的成绩,接着便是更好的机会。那或许是获取进入有名学校科系的名额,又或是能更快取到财务上的成功,进而得到更多的社会资本。但如果学生表现不佳,老实承认“我不知道”,要获得以上机会的可能性就显得渺茫了。
我们的社会很矛盾地以道德层面教育学生不作弊,在另一方面却不断扼杀学生说“我不知道”的勇气。
早在2500年前,对欧洲思想影响极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就说过:“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无所知。”倘若连这位被誉为哲学流派的开山鼻祖,都能如此坦然地承认“我不知道”,平常人如你我他,又为何要拼命去抵抗自己“有所不知”的一面?
如果仔细分析,这种对“无知”的抗拒, 大体来自❶对失去权威或他人期待的“恐惧”及❷对明确答案的“仰赖”。
认为自己知道一切,是权威的体现之一。没有人可以去挑战权威者是否有他们不知道的事物,否则那就是一种亵渎以及对权力本体的解构。权威者会习惯性对于自己不知道或无法掌握的事物产生排斥。
在人际关系里,有一种“此消彼长”的二元对立权力架构。话语权经常归属知道得更多的那一方,而为了掌控话语权,“我不知道”就绝对成为禁句。
像是书中提及,在动一场手术之前,即便医师自己也有不懂的地方,但甚少有主治医生会坦然向病患说“我不知道” 。而同时渴求一个明确答案来安抚自己不安的病患, 也绝对不希望从主治医生口中听到“我不知道”这几个字。于是,隐瞒自己的不确定,已成为医师工作根深蒂固的一环。
尽管如此,也有少数医护人员在某些时候选择说出“我不知道”,以换来与病人之间更密切的合作关系,而这或许能带来更好的医疗效果。就像作者提到的某位精神科医师朋友潘所说:“投入这个领域的人,多半是出于我们需要帮助别人这种想法。但最难的是了解到——我们只是帮手,我们不是答案本身。”
“我不知道”这句话的两面性:推卸责任的伪装,抑或面对自己无知的坦诚,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再三推敲与检视。
我们应该慎重地选择说出这句话的时机,以防带来更多的虚假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