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质疑,认识爪夷字体对当下的马来西亚社会有什么用处?请让本人参考两位本国学者和大英图书馆的资料,同时借助已经罗马化的爪夷字体行政书信和手稿,浅析它在叙述马来群岛华族的一些事迹等事宜所发挥的作用。
事实说明,爪夷手稿里头确实有记录一些华族在马来群岛 (Nusantara)活动的事迹,它可以填补马来群岛个别国籍的华人研究文献上的空白,对于编制我们悠久的族群关系交通史具有参考的价值。
例如,根据国油大学 (UTP) 讲师阿都拉曼莫哈末的一篇爪夷罗马字化马来书信,我们便发现霹雳古王国的爪夷书信留下的史实:1788年9月20日霹雳苏丹以爪夷回函槟城的莱特船长(Francis Light),解释以锡米作为归还贷款的延迟原因,信件记述负责护送锡米的是两位霹雳朝廷命官和一位霹州华人甲必丹,可是其中两人病倒途中,导致运输锡米的任务被迫延迟了两个月。由此我们看到,除了两位朝廷专员以外,霹雳古王国苏丹也给予华人甲必丹重任。
另外,研究马来文明的专家阿末亚当教授 (Professor Emeritus Ahmat Adam ) 编写的爪夷字体罗马化的莱佛士马来书信(1780年-1824年)一书里头指出,1811年4月9日霹雳王国苏丹曼梳沙致函莱佛士爵士 (Sir Stamford Raffles),部分内容有关霹雳王国的八大臣 (Orang Kaya Laksamana) 希望莱佛士爵士能够协助他们从广东人处获得一艘帆船 ,因为当时霹雳州的华商们没有自己的船只,而且他们都是属于短暂逗留的商家。
再有一点, 爪夷文也有战略性用途。今天,欧洲多国不乏专司马来研究的机构,这是因为他们深信在投资海域东南亚 (Maritime Southeast Asia) 国家前,有必要掌握从古至今的马来群岛历史发展和背景的知识。这样方能让这些先进国在国际贸易,政治交流和外交上知己知彼。
欧洲国家所收藏的爪夷文和马来手稿透露了什么信息呢?我们来看看赫赫有名的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的资料, 学院图书馆收藏了一个带有爪夷朱红色印玺盖印的信件(编号:MS 40320/6, f. 60),印章上写着 “Light, Kapitan Dewa Raja”, 这封没有日期的信件和印章的持有人便是槟城岛开荒人之一的莱特船长,信是写给吉打国王的,内容则有关稻米采购。其实,莱特船长是一位能操一口流利马来语的英国人,同时他也会运用爪夷字体写古马来文。
同样的,大英图书馆珍藏的手稿也为研究者带来意外的收获,例如, 日本上智大学的学者Midori Kawashima曾发现菲律宾棉兰老岛一卷古伊斯兰书卷有中文的印玺盖印。她传达了此消息给大英图书馆。 后来,图书馆人员在搜藏的Panji Angreni(编号:MSS Jav 17)的爪哇文书卷找到一个类似中国古代官大爷的图像(财神爷?)盖印和写上“粤”和“纸料”朱红色鲜明印玺盖印。“粤”就是中国广东省的别称,那盖印是属于纸商商号的, 由此证明纸张曾是马来群岛和古代中国贸易来往的货品之一。
莱佛士爵士收藏的爪夷手稿和档案也是一个宝库,我们可以追溯的爪夷版的马来文载录的题材包罗万象, 举凡外交关系,国际贸易,航海见闻,区域冲突,入侵与殖民,社会结构……,无不笔下留痕。所以, 说爪夷字体只用在伊斯兰方面是一个误解。在15-19世纪的大航海贸易时代,爪夷文不但与宗教密不可分, 它还是贵为外交和行政用途的字体。
笔者不否认爪夷字体-爪夷文书法艺术被各方利用玩弄身分认同政治 (identity politics) 而引起的争议。但谁又料到, 此时此刻, 欧洲的一些先进国正在利用马来群岛各种语文的手稿生产知识,辅助他们在这地区的交往和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