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沟是每个矿场不可或缺的建筑,无论是小型或大型的锡矿场,至少都会设有1条至2条金山沟,主要用于凝聚和收集锡苗,从远方瞭望一排过的金山沟更是宏伟壮观,而在那个锡日辉煌的年代,这群负责搭建金山沟的工人就是“搭沟佬”。
以往从中国南来马来亚的广东人,基于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因此以广东话来说,“佬”即代表男性,“婆”即代表女性,于是大家就会在这些人的职业后面加上“佬”或“婆”字来区分男女,所以也就有了“搭沟佬”、“麦石婆”和“琉瑯婆”等名称。
搭沟佬其实并非矿场内的长期员工,反之是矿主从外边请来的工人,只要哪里有矿场需要到他们,他们就会前去负责兴建的工作,当然不只是单单搭建金山沟,还有其他如吊泵棚、车寮及屋宇等。
根据矿家丹斯里丘思东编著的《锡日辉煌:砂泵采锡工业的历程与终结》,金山沟名称的由来乃源自美国的旧金山(三藩市),1800年代初期,当地掀起了一股淘金热潮,惟人口稀少的美国缺乏矿工,继而从中国南方的广东省,以“卖猪仔”的方式招聘大量年轻劳工前往旧金山充当矿工。
随后,这种采用木制沟仔来收集金矿的方式辗转传至马来半岛,作为开采与收集锡苗的沟仔,并发展成为现代采用的大型木沟,故名金山沟。
叶耀坤:24岁入行 50多岁退休
赚的都是血汗钱
搭沟佬可谓每个矿场开采工作的灵魂人物,没有他们辛劳的付出,就不可能有金山沟收集锡苗,他们所赚的都是血汗钱。
现年77岁的叶耀坤居住在霹雳州积莪营,他24岁年纪轻轻就已入行,曾在吉隆坡、吉打及合艾的矿场从事搭沟工作,直至50多岁才退休,是一名经验老道的搭沟师傅。
他受访时表示,搭沟的工作其实不仅限于搭建金山沟,只要是矿场内需要到人手兴建任何东西,其实都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这包括搭建吊泵棚、沟尾涵及转码头等。
非矿场长期员工
他告知,做搭沟的工人不会定期逗留在矿场内工作,反之哪里有矿场需要到人手搭沟,他们整群工人在完成工作后就会随著工头移师到另一个矿场。
“当时我们每天从清晨7时开工到上午10时休息吃饭,之后于上午11时继续做工至下午3时下班。搭建工程完成后,我们就会离开去到另一个矿场开工,如果有矿场需要转码头(把砂泵转移至另一个位置),我们才会再次回去处理,完成后又离开。”
回顾60年代时的工资,他感叹,尽管搭沟是一份苦差,惟工资一向杯水车薪,日薪只有5令吉20仙,就连洗琉瑯的工资也比他们多,所以当年为了养家糊口,他的妻子也曾洗琉瑯帮忙赚钱养家。
他说,搭沟所需的时间一般取决于工人的人数,如7至8名工人负责搭建一排金山沟,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相反地若有约10人,竣工的时间则能缩短至11天或12天内完成。
他指出,搭建金山沟属熟能生巧的劳力工,没有特别讲究的技术,但却有不断累积的经验,惟基于工作性质辛苦,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想要做。
人力抬木板上沟头
“搭建金山沟的第一个步骤就是要打平水,以确保地面没有凹凸不平,接著就是铺上一块块面积2吋X4吋的木板作为托底,如此每条木沟就不会高低不平,之后再钉上其他木枋组成一条长长的木沟。
他告知,一块木板宽约一呎、厚吋半、长16呎,开工时每名工人都需分工合作从斜坡下抬上去沟头,因送货罗里只会把木板卸在某个地方,等工人自己抬上去沟头,一排金山沟至少需几百块木板。
他说,有时要抬著步行40呎至50呎,有时远至100呎也有,视罗里卸货的位置距离搭建金山沟的位置多远,卸货的位置越近,工人就可以轻松点。
他表示,整个过程就如铺地砖,把木板放在正确的位置量一量,哪里有多就直接锯掉,最后慢慢组成一条条的木沟。
沟头到沟尾13块木板
大矿场有十多条沟路
早期的时候,有一些金山沟会分为两层,以减缓沙水流到沟尾的速度,后来大部分的金山沟都只有一层,以沟格提高收集矿土的效率。
叶耀坤指出,普通中型矿场的金山沟设有约6条沟路,而大型的公司则有十多条沟路,从沟头到沟尾共13块木板,一块木板的长度为16呎。
“随后,沟路内每8呎加一块2吋X2吋的木条挡著,作用是不要让那个沙水冲得太快造成锡米流失。一条木沟会分为多个格子来藏锡米,每个格子的设计是一层接一层往下跌,根据推算若木沟的长度为100呎,如此每个格子就需要跌7吋,换言之从沟头到沟尾总共需跌70寸。”
他说,当金山沟和沙含都安装完毕,矿场也开始采锡矿的工作时,砂泵就会从坲瑯底抽吸沙水,再透过沙含(钢管)运输至金山沟,然后分别流入不同的木沟,较重的锡苗就会沉下藏在格子内,其他较轻的矿物就会随著沙水流走。
搭“高脚沟”拿命搏
在叶氏的工作生涯当中也曾遇过一些特别情况,他告知,有些新开采的公司因没有挖掘机,只能改为搭建“高脚沟”来取代地面的金山沟,这在安全和技术方面都为搭沟工人带来更极大挑战,但为了生活,当年大家也只能硬著头皮去做。
“我们曾接过搭建高达30呎‘高脚沟’的工程,所有工人除了必须抬大大小小的木板步行上斜坡之外,也需把沙含抬上去,沙含比起木板重多了,一条12吋长需要4个人一起抬,若是16吋长则需8个人来抬。”
他续说,试想要抬著这么重的钢铁缓缓步行到高处,这是非常危险的工作,若一不小心滑倒或跌倒再从高处掉下,一条生命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