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接受大马电视台的采访,记者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吃过臭豆吗?可以接受吗?”不知道这样的答案会不会令她失望,我很喜欢臭豆。
在台湾能吃到臭豆的地方很少,而且目前找到的臭豆多半是冷冻进口,鲜度打折扣、豆子不够饱满,“臭味”也不够。之所以把臭味加上引号,是因为我觉得臭豆并不臭,反而还有一股独特的香气。那股香气如影随形悄悄地跟着人一两天,就在快要忘记它时,冷不防地让你想起,通常(解放)是在四下无人的空间里,当下心里还会觉得亲切:“啊!臭豆,你还在啊。”
不只那位记者,当我与大马朋友一起吃煮炒时,他们也都会事先询问:“你敢吃臭豆吗?”然后露出有点坏心眼的表情,我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才发现当我吃臭豆时,他们全静静地盯着我看,仿佛是帮派里的入帮仪式,吃了就是自己人似的。只是当他们没能见到我把臭豆吐出或皱眉的表情,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失落。
其实他们弄错对象了,我比较无法应付的是虾膏,它“真的很特殊”,槟城为什么那么多食物加虾膏呢?!猪肠粉、亚参叻沙、啰惹都要加虾膏(哭)。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吃的,如果不加的话我觉得就少一味,为了尊重它的完整性,必须吃!
台湾臭豆腐变不臭了!
不知道是否有专有名词用来形容这种具特殊身分的食物,我暂且称它为“门槛食物”,门槛是出入时必经的一个关卡,背后似乎有种概念是:“跨过了这个关卡,彼此就能成为同一共同体。”
不只在不同国家,在台湾我也曾在原住民部落里遇过“入帮仪式”,他们用山羌肉与飞鼠肉来招待贵宾。飞鼠肉很嫩,山羌肉质地很韧,也许因为我挑了肉最少的一块,不容易咀嚼、膻味也很重。这要吃下肚吗?当然要,而且要吃光,他们屋里很多猎枪耶。这是玩笑话,吃了才能展现诚然接受对方的文化。
各国都有门槛食物,这类食物很挑人,爱的人爱到不可自拔、惧的人惧到无与伦比。台湾的代表就是臭豆腐了,在台湾很多人会把外国人“敢不敢吃臭豆腐”与“够不够在地化”画上等号。
臭豆腐的臭到了某种临界点时就变成香了,只是现在很多观光客都不觉得臭豆腐臭,是店家为了迎合大众市场,渐渐改良成不臭的臭豆腐了,失去了独特性,想吃真正臭的臭豆腐还得靠机缘才行。此外,日本的纳豆、港澳的咸鱼也都能列入门槛食物之列。
以上这些都还算只是外型或气味上的门槛,有些食物的门槛就更高了,例如:韩国的狗肉、成都的卤兔头、越南与菲律宾的鸭仔蛋。这不只是口味,还关乎食物道德的问题,这就使话题变得沉重了起来,换成是你,吃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