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务农不是浪漫,而是一场严苛冷峻的生存战,懂得整合资源,结合团队的力量,才能在这场生存战中获胜,吸引更多人回乡。
绰号“阿鸟”的邓修豪是个半路出家的农人,懵懵懂懂拿起锄头在荒芜的平原上实验自然活力农耕(Bio-Dynamic Agriculture,简称BD ),花了好几年,才在贫瘠之地养出勉强可以种菜的黑土。
他仰头笑道:“以前以为种了菜理所当然有菜吃,有多还可以拿去卖,原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就像银行户头,你得先把钱存进去,存多拿少,慢慢累积,才会有钱。”
这些年来,他遵从活力农耕的方法,在埔地的小菜园种绿肥养地,地养了几年,作物也慢慢多样化了。他家的玉米虽然瘦小,但味道清甜,小巧的羊角豆也甜脆多汁,其他蔬菜也一样,虽然长得不起眼,但充满风味和能量。
听到客人赞美自家的出品时,阿鸟笑逐颜开,说道:“我不是厉害,我只是让作物做回它们自己而已。”
他是平原活力农耕的先驱,继他之后,陆续有人加入行列,这一小群人平时爱以师兄弟相称,彼此来往密切,常常互相交流,共用一个平台行销卖菜。
“在台湾,在地农人会合作做社区品牌,组织合作社等,我希望更多人回来家乡,大家合力做事,让我们不必单打独斗,晚上找人喝茶也比较容易!”他又是哈哈大笑。
黄敬诚是阿鸟的其中一位“师弟”,一年前从吉隆坡回流家乡,在打昔从事活力农耕。他很同意师兄的看法,“回乡后,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努力,大家可以生存,可以养家,生活过得不错,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回来。”
在宋溪岭种植榴梿的黄松万是他们俩的另一位师兄弟。6年前,黄松万因为母亲中风卧床所以回到宋溪,当起全职照顾者,后来终于卸下家庭照顾者的重担,他却发现自己早已扎根父亲留下的果园,不想离开了。
占地5英亩的果园是父亲在30年前买下的,回家初期,他看到果园一片荒芜,就想喷洒农药。
“我不懂得注意风向,结果吸了不少农药,肺部痛得要命。当时我心想,不喷药可以吗?”这个念头,引领他走向活力农耕的大门。努力了这些年,朋友们都说他种的榴梿不但好吃,吃了身体也不会发热气。
别看黄松万一派乐天的样子,他坦言,他也想过卖掉果园,不过遭到姐姐和妹妹大力反对。
“她们说,父母亲不在了,希望可以留着果园,逢年过节回到家有个熟悉的地方聚脚。这些年来,多得她们每月寄点钱回家,当作补贴我照理果园的工钱,才能熬到现在。”说到这里,刚毅黝黑的脸庞上多了一分柔情。
手足情深,温暖了他的心灵,也带给他前进的动力。他打算在果园里打造民宿和蛋糕小屋,把这块承载着一家人最深厚记忆的土地好好经营下去。
Afandi & Suzie:守护农耕地,保育岩山
不久前,Afandi Ahmad和太太Suzie在乌鲁比亚(Ulu Piah)租了一块地。Afandi是国内其中一位有机农耕先锋,种过菜,5年前还养过羊,生产过鲜羊乳,人们都好奇他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他饶富深意地说道:“我们不是为了种菜,我们是为了保育而来。”
他凝视眼前那座没有名字的石灰岩山,说道:“这是怡保境内唯一一座未遭到人为破坏的石灰岩山,山的这一边是农耕地,山的另一边是蓬勃发展的旅游和酒店业基地,我们希望可以永远保有这一边农耕地,只有这样,才能保障石灰岩山继续不受干扰。”
怡保的石灰岩山峰峦叠翠,千姿百态,可惜这些年来许多岩山不是秃了顶,就是缺了边,都败了给采石业和各种人为的破坏。
Afandi也是自然之友协会(Persatuan Aktivis Sahabat Alam, KUASA)的创始人之一,这座不受人为破坏的小岩山在他眼里就像是怡保市最后的净土,让他想要挺身而出,为保育岩山出一分力。
目前他和太太已经开始栽种各种食用植物,包括本地香草和传统草药,把这块地打造成花园式农场。
“在这里,90%的农人仍然沿用惯行农法(Conventional Agriculture)耕作,我们想要创造一个可以永续经营的友善耕作模式,供其他人参考,也让年轻一代看到务农可以有另一种可能。”Afandi目光如炬,让人肃然起敬。
摄影:陈奕松、陈健乐、郑棋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