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00am 12/10/2020

【乳癌醒觉月：你不孤单／01】爱的陪伴──抗癌之路不再孤军作战

作者: 白慧琪、摄影：本报林添喜、仨人摄影

【乳癌醒觉月，我们要醒觉的是……】

粉红十月，又到世界乳癌醒觉月，要醒觉什么呢？

乳癌是全世界妇女最常见的癌症，及早发现并接受适当治疗，能提高存活率和治疗效果。所以，对于绝大部分民众，要醒觉的是多多观察乳房，及早且常年接受乳房健康检查。

然而，乳房是女性性征，社会赋予乳房与女性太多想像，以致乳房或乳癌变得难以启齿，女性面临化疗掉发和乳房切除时，又是另一番内心挣扎。说来，乳癌还关乎到自信、性别认同，甚至是爱与亲密关系。

乳癌醒觉月，要醒觉的不仅是乳癌防治知识，还有整体社会对女性身体与疾病的接受与包容。乳癌不应由【她】独自面对。

来到咖啡厅，望见角落的平头女孩就知道是颜敏丽，闺蜜谢㚸殷和蔡嘉雯陪同受访。9月底见面，她已经完成化疗和乳房局部切除手术，刚刚做完5次电疗（放射治疗）。再多15次就可算康复了，到时她想办个小聚会，让担心她的朋友们看看活泼乱跳，健健康康的自己。

这趟抗癌之旅始于去年10月，她摸到乳房有硬块，观察一段时间都没消退，而且经期时特别抽痛。过世的妈妈也曾患乳癌，她自知是高风险群，不多犹豫，自行预约检查、就医。年除夕前一天，谢㚸殷陪同领取报告，也多一把理性声音陪她做决定。

医生不断叹气摇头，报告结果如预料，确诊乳癌。颜敏丽落下几滴眼泪，谢㚸殷在一旁安慰，两人说好到吉隆坡找其他医生，寻求第二意见。她的眼泪通常不超过3秒，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生病就是要接受治疗啰。”

正值农历新年，她不想影响亲友的心情，等到年快过完了才在脸书新开一个账号“抗癌米粒”，宣布确诊。好多朋友打电话找她大哭，“为什么是你？”还需她反过来好好安慰。她担心爸爸情绪波动大，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请姑姑代为告知。

开刀化疗覆诊，闺蜜一路相伴

颜敏丽一向正面开朗，患癌也当作伤风感冒一样，生病就去看医生接受治疗，她没联想到死亡。“不了解就会害怕。”她查看很多资料，进一步认识乳癌，也加入一些纯病友的脸书社团听看其他人的分享。

妹妹和闺蜜开了WhatsApp群组叫“陪米粒去打战”，接送、膳食、看顾，各司其职。她“神经大条”，又很能忍，有时还有点健忘。比如，去医院的途中才说曾拉肚子，见到医生就忘记报告。说起这事，她依旧推脱，“哎呀，每个人都会拉肚子，不一定是化疗副作用嘛……”

闺蜜的角色是帮她具体化种种知觉。中文系的Peggy词汇丰富，列出一长串名单“头痛、头晕、恶心、作呕……”让她一一检查有哪些副作用或反应，而不是只会说“还好”“没事”。

每次化疗后，谢㚸殷都去颜敏丽家小住几天陪她，煮饭给她吃。不能吃加工食品又很想吃东炎汤、椰浆饭，谢㚸殷都有办法用有机食材变出来。有时颜敏丽爱演装痛苦在沙发翻滚，谢㚸殷才不上当。她是冷静派，不把颜敏丽当病人看待，不会过于担心她，只是默默观察她的身体状态。

蔡嘉雯是特殊教育老师，常观察她的心理状态。某次化疗后一起吃饭，发现她表现得特别兴奋，不知怎地说起患癌的还好是单身的自己而不是有家庭的妹妹，变成情绪崩口，大哭起来。

“是怕死亡吗？”蔡嘉雯能做的是厘清思绪。结果颜敏丽说，“我还没去过日本！还没交男朋友！”旁人看来是大反转，但蔡嘉雯明白，她的情绪也需要出口，只要不是表里不一就行。

整个疗程最紧张的是什么？“Swab test！”又是个反转的答案，哈。疫情期间要住院开刀，得先进行喉拭子测试检测冠状病毒病（Covid-19），她害怕插鼻孔。就连动手术都没那么害怕，还没麻醉就先在手术台上睡着，麻醉师还得叫醒她来说明流程。

再仔细回想，第一次化疗其实也挺紧张。每个人使用的药物和副作用都不一样，颜敏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情况，听说身体会发热就带了很多冰袋、椰水准备怯热，结果都派不上用场。过了一两次都很幸运没有强烈副作用，接下来的化疗她也不再大包小包，而是边化疗边玩“动物森友会”。

蔡嘉雯倒觉得颜敏丽最担心的是乳房局部切除手术，紧张得出现生理反应，嘴唇发白，说话气短。到底是害怕手术，还是害怕住院可能曝露于冠病风险？颜敏丽直言，冠病没药医，更可怕！

不介意分享光头原因

整趟旅程，颜敏丽蛮享受观察周遭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光头，有人恶意戏谑，也有人无心玩笑。外出用餐，邻桌的陌生小朋友对家长咯咯笑说“Botak耶！”有移工保安以为她是出家人，问她“Amitabha？”店员安娣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把头发剪成这样，得知她生病后，结账时不好意思地说“祝你早日康复啊……”

某次到精品店逛街，马来店员也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发型。得知她患上乳癌反而难过起来，“哎哟，听到你患癌我都要哭出来了。”颜敏丽赶忙安慰对方，“Oh, I sekarang banyak sihat. Tengok I muka tak macam orang sakit. ”（我现在很健康，你看我样子一点都不像病人。）原来店员的岳母罹癌过世了。

“这个look（光头造型）我不会不自在。”只要陌生人敢问，她都乐意分享为什么理光头。化疗前买了几顶帽子，都不怎么戴出门；也考察过假发价格，太贵了，光头也就那半年多，还是省下吧。

当初确诊乳癌，颜敏丽就知道所用的化疗药物会造成身上毛发脱落，特地去补了眉色。她参考一些病友群的意见，补眉列为化疗前重要待办事项，因为没有眉毛看起来很没气色。

2月底疗程开始不久，沙发、饭桌周围都是发丝，拨弄头发或洗澡时更是一撮撮卡在指缝。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心烦难耐，忍不住在浴室里大哭。

还没来得及理发，就遇上行动管制。她请朋友相识的理发师到家剃发，身旁架了4台手机现场连线，让身处各地的闺蜜一起见证落发时刻。“早就好剃啰……”“很适合你啊……”闺蜜们七嘴八舌，赶快转移她的注意力。几滴眼泪落下，颜敏丽就适应了新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