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30am 31/12/2020

宋明家.我寻，故病毒在

作者: 宋明家（科學工作者）

对新冠病毒这种RNA病毒类来说，“变种”这码事，就如人类吃饭睡觉般平常。

在高倍数显微镜下，新冠病毒的基因组，就如一条由约2万9千个、四种A、U、C或G的“字母”（科学名称为“核苷酸”）串成的长链。基因组学家可以在这长长的字母链上，找到11个长短不一的“基因”片段；这些基因，是病毒用来执行制造蛋白质和繁衍后代的任务。

说白点，长链若是一本食谱集，一个基因就是其中一页的菜肴食谱；基因（食谱）上的字母（食材）若更改了，制造出来的蛋白质（菜肴）就不一样，甚至无法制造该蛋白质。

但病毒在拷贝复制的繁衍过程中，时常会发生小差错，比如长链上原本应该是C字母的，不小心被换成其他字母（或称“突变”mutation），要不就是没有被拷贝到；根据统计，新冠病毒的突变率大概是每个月有1至2个字母被替换。

如果这种小差错发生在一些重要基因，比如一个被称为“刺突S蛋白”（spike protein）的基因，那病毒执行“攻击人体细胞”任务的效率就会被改变。

那个9月份在英国发现的B.1.1.7新变种，就是因为S基因的17个字母改变了，造成它的传播力比一般病毒快56％（之前的粗略估计是70％）（引英国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 Tropical Medicine科研团队于12月23日上载的未经同侪评审的预印本论文）。这新变种很不寻常的一次过出现那么多突变，使科学家极之担忧；目前的猜测，是这病毒起先依附在某个病患比较长的时间，让它有机会经历更多演化历程，致使更多不同字母被替换，最后形成新变种。到11月中旬，这变种占了英国病例的26％；来到12月中，这比例已经提高至三分之一。

更糟糕的是，南非也发现了相关新变种病例，而且该国病例也在迅速增加。

从9月份开始至今，这三个多月期间从欧洲入境世界各国的人，肯定已经把病毒散播到全世界。

这不是危言耸听。随着新加坡在12月24日发现首宗新变种病例，韩国、加拿大、日本和一些欧洲国家也相续传出该新变种的病例。

目前我国还没有B.1.1.7新变种病例的报告，但“没有发现”，并不代表“不存在”；想要知道国内有没有该变种案例，就必须为从确诊患者采集的病毒RNA进行基因组测序（genome sequencing），亦即使用生物科技方法，找出病毒那条“长链”上的近三万个字母。

也就是说，一个国家能不能及时发现病毒新变种，是依赖该国“已测序的基因组”在“确诊病例总数”中的百分比。

依据新冠病毒的全基因组GISAID数据库（Global Initiative on Sharing All Influenza Data），截至12月29日晚上11点，我国有295个新冠病毒基因组被测序，而国内目前确诊总数达108615例，这“基因组测序百分比”就是0.27％（295/108615）。

英国、日本、新加坡、韩国、加拿大这些已经发现B.1.1.7新变种的国家，基因组测序百分比都比我国高，分别是6.01％（140073 /2329730），4.38％（9650/220236）、2.64％（1543/58542）、1.45％（851/58725）、0.71％（3921/555207）。

由于每一个新冠病毒的基因组测序费大约是1200令吉（大量测序的话价格较低），我国政府在新冠病毒测序不够落力，很可能是因为昂贵的基因组测序费用。

但卫生部为对抗疫情而获得的拨款也不少，单单就2020年，就有10亿令吉被拨于医药抗疫用途，2021年也获得4亿7千500万令吉，用于购买试剂和实验室各种用品。这些拨款如有一微小部分，比如200万令吉拨给研究机构，用来进行基因组测序，马来西亚的基因组测序率就能被提高至2%，也更有可能及时发现新变种病例。

令人汗颜的是，马来西亚的新冠病毒基因组测序率，一直都低于全球的0.37％平均率（302,038/81,819,305）；就连泰国和越南这两个比我们穷的东南亚邻居，也在使用基因组检测监督疫情这方面，比我国好得多：泰国9.18％( 591/6440)、越南7.84％（114/1454）。

若基因组测序率低，表示我们及时找到变种病毒案例的几率也低；这不但影响政府监测国内各种变种病毒的出现和传播，在提供充足的医疗系统和前线人员这些事上，更无法妥善做到未雨绸缪的安排工作。

随着确诊病例逐日增加，政府必须做的，是主动出击，加强基因组测序的力度，从而有效的监测病毒传播。

而不是被动的坐着，等着被病毒牵制每一个抗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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