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惟诚.新内阁削弱巫统当权派
显然，此内阁尽管“缺乏创意”，但确实是针对巫统当权派的，主要是侵蚀其在党内的战略空间和政治选择，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巫统即将迎来一场换代党选，而这个“新巫统”将在来届大选中跟慕尤丁的土团党合作。
在过去的两周，国内政坛经历了一场“似曾相识”但又“前所未见”的动荡。之所以说是“似曾相识”，是因为前首相慕尤丁被逼宫的事件以及接踵而来的信任博弈，就与去年2月希盟政府倒台时的情况很是神似。不过，若要与之对比，这次的情况又不完全相似，因为马来统治者在这过程的涉及程度在过去极为罕见，而且新首相依斯迈上台时，还组织了跟慕尤丁政府近乎一样的内阁，这些操作也是“前所未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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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管什么情况，这起由执政联盟内部分裂所引发的动荡，已随着巫统副主席依斯迈与其内阁团队的走马上任而暂告一段落。当然，坊间也开始将焦点转移到新首相的内阁组成，以从中观察我国政治的未来走势，因为慕尤丁的下台，并不意味着执政联盟的危机已经完全被解除，反之，这个新政府依然笼罩在各种政治变数之中，毕竟依斯迈仅以114席的简单多数执政，要把他赶下台的门槛和成本很低，敌对阵营只需要拉拢至少3名议员即可。
更要命的是，如果真的有议员想临阵倒戈，他们在国会里拥有不少机会，而目前最直接的时机，就是国家元首早前指示新政府尽快提呈的信任动议。虽然目前尚有迹象显示信任动议会在9月召开的国会会议中提呈，但等不及的议员依然可以在下个月政府提呈财政预算案时发难，政府预算的表决同样能够影响依斯迈的政权。当然，依斯迈获得马来统治者的祝福，并且也受到大部分盟友的支持，其支持率就目前来看还很牢靠，但没人敢保证这种形势会恒定不变。
这也就是为什么，依斯迈必须在宣布内阁名单前，先与希盟就抗疫和政治议题达致初步和解，因为其一，他必须透过希盟的议席来保证自己不会被任何一位投机的议员（或其阵营）挟持，其二，也向盟友传达自己能跨过信任动议的考验，借此压制有异心的信任供应者。与希盟会面的安排，表面上是遵循元首的御令，但实质上也是出自于伊斯迈与其团队对当前政局的不放心，因为他亲眼看到巫统主席阿末扎希只用了15位议员就轻易整垮政府。
显然，依斯迈依然担忧自己会被同一批人逼宫。我相信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劣势，也明白巫统当权派对自己的崛起有顾忌，所以在这个背景下，也只有内阁的编制能帮他解决问题。那么，这个刚刚宣誓，并且被舆论抨击为“新瓶装旧酒”的内阁编制，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是有的。首先，新内阁成员里有95%是慕尤丁内阁的原班人马，而他会这么部署有两大原因：其一，执政联盟的成员与前朝一样所以无人可选，其二，要促成新旧政权无缝隙的交接。
毕竟之前在闹事主要是巫统当权派，其他盟友如砂盟、伊党、马华、国大党和巫统官职派对慕尤丁皆无异心，这意味着前朝政府的内部势力分布是很均衡的，所以只要维持现状就可以稳住这批盟友。既然盟友的信任供应拥有初步保障，那么新内阁解决问题的第二个方向，就是在官职上削弱巫统当权派。依斯迈知道，要彻底解决当权派对自己的威胁，最好的方法就是瓦解它，这也解释了，何以这批人千辛万苦地协助巫统重夺相位，最后却只分得两个部长职。
而且，得职领袖的其中一人（即诺奥马）还是纳吉心腹，他未必会听令于阿末扎希。这还不够，依斯迈还招了与阿末扎希有过节的巫统亚娄议员沙希淡出任直辖区部长，再启用亲土团的巫统格底里议员安努亚慕沙出任通讯部长，这些动作摆明就是特地刺激当权派。难道依斯迈不怕当权派反扑？作为首位独立后出生的巫统首相，他不可能不害怕，但他的算盘就是要促成巫统领导层换代，削弱阿末扎希、纳吉和东姑拉沙里等这些独立前出生的领袖的影响力。
依斯迈有意壮大相对年轻的巫统官职派的势力，并将这批势力收为己用，而要实现这个愿景很简单，就是让巫统尽快举行党选，他要做到这点也没难度，因为掌管社团注册的内政部依然在与巫统当权派有心结的土团党手中。虽然社团注册局已允许巫统展延党选到明年秒，但拥有丰硕资源的官职派可以在党内制造压力，并透过今年度的巫统大会里对党主席施压，让党选尽快（或者在国会解散前）举行。
显然，此内阁尽管“缺乏创意”，但确实是针对巫统当权派的，主要是侵蚀其在党内的战略空间和政治选择，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巫统即将迎来一场换代党选，而这个“新巫统”将在来届大选中跟慕尤丁的土团党合作。
（本文原载新加坡《联合早报》，本报获授权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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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说现在的特朗普与2017年的那位没有差别，依旧鲁莽霸道、胡乱出牌、口无遮拦、唯利是图，这可能就是一个天大的误解了，因为对我来说，过去的特朗普已不复存在，因为他已经变成威廉·麦金莱（William McKinley）。
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职一个多月，就在国内外制造了不少麻烦，除了行事不按牌理，还痛打现有的国际秩序，直接瓦解了当前的国家体制与外交惯例，是名副其实的“狂人总统”。
当然，除了“狂”的负面评价，特朗普还拥有一些较为中性的评价，比如“交易型总统”，因为他是商人出身，所以很倾向以商治国，决策时就免不了要拿出算盘，计算一下投资回报率（ROI）。这个评价合理，因为他在乌克兰问题、台湾问题，甚至是与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博弈，都是账目，特朗普要么想要对方的资源、要么想要对方多少承担多一点经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外交就是外贸，既然对外关系是在做生意，自己当然不能吃亏。
这些评价，初步地解除了特朗普上任之后，为国际社会所带来的各种困惑，也让一些人觉得，他其实办事也不是完全没谱。只不过，当你真的这样认为，特朗普又会突然讲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比方说，他要收购格陵兰、吞并加拿大、打造加沙成为海水浴场。当然，对于吞并加拿大和收购格陵兰，舆论已有一番解读，说是想要羞辱刚刚下台的加国总理杜鲁多，以达成对方向美国开放资源开采的算盘，感觉还算合理，但海水浴场的建议，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特朗普讲话也是翻来覆去的，让人难以适从。只不过，作为一位回锅总统，他经历过完整的一届任期，也在期间面对内阁分裂、大量的谩骂与诉讼，甚至在去年参选总统期间还遭遇暗杀，所以如果你说现在的特朗普与2017年的那位没有差别，依旧鲁莽霸道、胡乱出牌、口无遮拦、唯利是图，这可能就是一个天大的误解了，因为对我来说，过去的特朗普已不复存在，因为他已经变成威廉·麦金莱（William McKinley）。
麦金莱，何许人也？他是美国第25任总统（1897年-1901年），共和党籍，是开启美国经济黄金时代的主要推手。麦金莱是特朗普近年来最频密提及的前总统，而最近一次是在1月20日举行的就职典礼上。当时，特朗普就在演说中用了极大篇幅提及麦金莱，称赞他运用才智和关税让美国富裕，还决定北美最高峰“迪纳利峰”改回“麦金莱峰”。当然，如果你以为他这些话只是向先贤致敬，那这也是另外一个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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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特朗普对关税的痴迷程度，堪称是美国历届总统中最高的，他的关税大棒似乎不长眼，除了对着中国、俄罗斯等传统对手挥舞，临近的加拿大、墨西哥、大西洋彼岸的欧洲各国，似乎都无一幸免。这种无差别的关税壁垒，正是麦金莱时期的关税政策。麦金莱在就职后就签署了《丁力关税法》（Danley Act），把应税商品的关税提高到52%，而我们也可从此事得知，特朗普连心中最理想的税率标准都和麦金莱极其接近。
当然，特朗普也并非盲目崇拜，他只是认同麦金莱的关税原则，即以高关税来刺激经济。19世纪末，全球自由贸易兴起，大批欧洲移民涌入美国，带动美国中西部城镇的急速发展，驱动了强劲的商品及原料需求，让美国成为当时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麦金莱就在这个背景下，启动高额关税，强迫欧洲企业将制造链转移到美国，而法国、英国、加拿大等国的资本家最后觉得投资美国确实比较划算，所以就纷纷照办，让美国经济在麦金莱任内实现了质的飞跃。
特朗普，显然就是在做着麦金莱当初做的事，并且相信自己能复制麦金莱的成功，重构全球贸易与产业链。另外，他们想整顿货币政策的心思也很相近，麦金莱是正式将金本位（gold standard）带入美国货币体系的总统，当时资本世界普遍使用金银复本位（gold-silver bimetallism），而特朗普则是心倾电子货币，想让它登堂入室取代美元。当然，两者相似的地方并不仅仅于此，还包括地缘政治上的立场与部署。
除了关税，麦金莱留给美国的另外一项政治遗产就是地缘扩张。他在任期间因为古巴内战与西班牙打了一仗，战胜后除了强迫对方放弃了古巴主权，让其独立，也顺带从西班牙处夺得波多黎各、菲律宾、关岛。另外，夏威夷王国在1893年爆发政变，新政府上任后有感自己面对保皇派与日本帝国的武力威胁，主动寻求加入美国，时任美国第21任总统切斯特·亚瑟迟迟不敢决定，这个倡议一直到麦金莱接任总统后才顺利达成。
麦金莱吞并夏威夷、菲律宾和关岛的理据，是要在太平洋建立屏障和缓冲区，确保美国不直接遥对日本帝国，而且也可以成为对清国贸易的中转站。那他为何不吞并更具战略性的古巴？因为麦金莱较倾向于收并面积较小的岛国，拥有合并地位（州）的夏威夷，以及非合并属地地位（准州）的波多黎各和关岛都是总面积低于3万平方公里的领地，而古巴总面积达11万，不适合吞并，但可扶持亲美政权，确保他们能够订立亲美贸易政策。
这基本解释了何以麦金莱并没有意愿让总面积达32万平方公里的菲律宾成为美国州属，而仅仅是通过殖民的方式拥有它。另外，被吞并的领地民意基本对美友好，因为麦金莱没有什么耐性，他不想花时间来处理领地的反抗势力。特朗普也表现出和麦金莱一样的野心，除了威胁要吞并加拿大、收购格陵兰，也誓言要夺回巴拿马运河、接管加沙，但和麦金莱的军人出身不同，特朗普的从商经验告诉他有时为了要赚钱，在股市发出虚张声势的“噪音”是必要的。
麦金莱沉稳，讲到就要做到，但特朗普则是讲了一堆匪夷所思的话，而这正是他擅长的“商战”手段。所以，既然特朗普是麦金莱2.0，那么很多事就能解释。比如吞并加拿大，就是噪音，因为加拿大总面积为998万平方公里，不符合“麦金莱标准”，再者，加拿大人口高达4100多万，根据美国众议院选区划分原则，他们可获得54席，这将让加拿大成为美国最多众议员的州属，还能获得56张选举人票，这个数字能直接影响将来修法、修宪和总统选举。
所以尽管加拿大拥有资源，但特朗普应该只是想复制麦金莱的古巴经验，用关税来让加拿大屈服，以制定更亲美的贸易政策，也不必在他们辽阔土地的防务工作中花钱。加沙也是噪音，但可能会模仿麦金莱的菲律宾经验，往加沙驻军。至于格陵兰，就真正是他的意愿，因为他想插旗北极，和麦金莱想透过吞并夏威夷来增加太平洋影响力的考量一致。所以，只要排解他发出的噪音，并观察他真正做了什么，在大部分时候，你是可以读懂特朗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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