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秒有多快?现在拿起手机,打开YouTube,并迅速点击其中一个视频。你会发现视频刚要播放,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是华盛(Watson Nyambek),10秒已经可以改写大马田径短跑历史了。
华盛被誉为“达雅飞人”(The Flying Dayak),是来自砂拉越美里的短跑名宿。他曾在1998年大马田径公开赛100米项目,创下10.30秒的全国纪录,而这项纪录持续了18年才被打破。他还曾代表大马参加两届奥运会,在举世瞩目的赛事上,与全世界短跑名将一决高下。华盛心底清楚,要超越他们的胜算不高,但仍想挑战极限,咬紧牙关地在跑道上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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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追风少年后来放缓了脚步,步入25岁那一年,毅然选择退役,转当教练栽培年轻一代。华盛笑说,自己并没有结束短跑生涯,只是换了另一个跑道。

常言道,人生虽短,田径选手的生涯更短。运动员身型看似挺拔健硕,然而常年日复一日地锻炼,身体早已积累各式伤势旧患。每一次的荣耀,背后需要重复承受损伤、疼痛和疗养的过程。采访当天,我忍不住问他,为何在巅峰时期急流勇退?
“悉尼奥运会(2000年)之后,我就有退休念头,可能我很累了,2001年的吉隆坡东运会变成是我最后一次比赛。”现年45岁的华盛说起往事,在电话那头侃侃而谈,还自嘲二十多岁已经很老了,应该早早退下来,让新生代去绽放风采。

年少时期,华盛原来对田径项目不感兴趣,反而热爱踢足球。全因误打误撞参加了学校运动会,在短跑项目中夺冠而被遴选成为校队代表。自此,华盛开启天赋潜能,凭借出类拔萃的实力迅速成为国家代表,在大马学校学联运动会(MSSM)、东南亚学联运动会、马来西亚运动会(马运会,SUKMA)和东南亚运动会(东运会,SEA Games)创下无数佳绩。
当问及有什么秘诀吗?华盛始终认为是足球训练激发了自身潜能。年轻时,他精力非常充沛。练完田径之后,又跑去足球队练习。其实,两者的训练大不相同,足球注重速度、动作协调和敏捷度;短跑训练专攻技术、体能和耐力。正因如此,这两项训练间接强化了华盛腿部肌肉力量,大幅提高他的爆发力。
遇强劲对手,训练不松懈
1993年,16岁的华盛在东南亚学联运动会亮相,成功拿下第一名。隔年到霹雳州参加马运会时,碰到大马另一位田径飞人阿兹米(Azmi Ibrahim)。那次,他只能屈居亚军,而两人也变成“宿敌”。“参加MSSM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号人物,不过彼此都不熟。”随着比赛次数越多,两人才成为好朋友。

“当我知道他的‘背景’(实力),有一种竞争的心态。既然有强劲对手,肯定不能松懈,无论教练给什么训练项目,我都加倍次数额外锻炼。”华盛坦言当年没有依靠任何特殊的训练工具,平常是登山跑步锻炼体能,接着再到沙滩跑步,增加肌肉耐力。但,如此拼命,难道不怕扭伤吗?“那时没有顾虑太多,一心只想赢比赛。”他说道。
拉伤腿筋,留下后患
为了应对1998年共和联邦运动会(SUKOM),大马田径总会(KOM)展开了为期3年的特训计划,华盛和阿兹米双双榜上有名。特训只是一种辅助,想要变强则必须马不停蹄地参赛,以比赛养实力,克服弱点及验收实力水平。在特训期间,华盛一直不曾间断地代表大马参与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公开赛事。
“大马田径运动员一年要参加至少10场或以上比赛。”华盛说道。1995年,他飞往台湾参加田径公开赛,创下10.46秒的佳绩,打破比赛纪录。然而,同年12月份的清迈东运会,在200米项目的决赛时,他不慎拉伤腿筋(Pulled Hamstring),被迫忍痛退赛。“当时一个星期完全不能走路。”
华盛叹气说,事实上,东运会之前,他在澳洲已不小心弄伤腿筋。当时他正在进行3个月的高海拔跑步训练,想要提高肺活量和增强血液循环系统。因此,他是负伤上阵,不料却加剧旧患的伤势。“受伤之后,我足足休息3个月,距离6月份的关丹马运会(1996年),只剩下不到3个月的时间训练,我一直很着急,想要尽快恢复状态。”
“因为……我原本的目标是要打破纪录。”眼见腿部伤痛无法及时复原,华盛心情犹如一个铁锚沉下来,唯有迅速调整心态,抛开内心杂绪,安慰自己退而求其次,争取到奖牌就好。或许得到老天怜悯,华盛突然状态大勇,当天意外跑出10.33秒的成绩,成功刷新马运会比赛纪录。与此同时,亦为自己争取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入场券,反而另一名伙伴阿兹米则陷入禁药丑闻,惨遭禁赛。
1997年不是很“Ong”
1997年,华盛接二连三遭受打击,首先是8月份的世界田径锦标赛(World Championships in Athletics),腿筋旧患再次找上门,令他黯然神伤地退赛。同年10月份雅加达东运会,他一直找不回最佳状态,顽强拼搏之后,也只能拿到铜牌。
出乎意料的是,其加拿大籍教练丹尼尔(Daniel St Hilaire)突然离职。对方从1995年开始培训华盛,并在过去两年屡创亮眼成绩,打下稳固的根基。华盛不曾想过教练会辞职,对方对他说,早前与国家体育理事会(MSN)达成协议,若华盛在东运会无法拿下金牌,就会负全责引咎辞职。

“我还记得他跟我讲,‘如果没有受伤,说不定会拿金牌。’”生活给了很多无可奈何,他只能默默接受,“所以1997年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很‘旺’(原话:ong)的年。”
华盛迎接黄金时期
不过,华盛没有颓靡太久。1998年,我国成为共和联邦运动会(共运会)东道主,而那一年正是华盛的黄金时期,他铆足全力,拼尽全身力量挤进了共运会的第二轮(quarter final)赛事,“很多运动员是世界冠军,我要赢也真的太难了。”
他举例有阿托·博尔顿(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弗兰基·弗雷德里克斯(纳米比亚)、达伦·坎贝尔(英国)等等,个个实力非凡,都有机会问鼎冠军。最后,阿托·博尔顿打破共运会纪录,以9.88秒拿下冠军。“基本上,能够进入半决赛的选手,他们的秒数已经是10.20秒以下,我距离(他们)很远。”

话虽如此,华盛依然坚守信念,不断在跑道上追求新目标。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在曼谷亚运会的半决赛跑出10.20秒的成绩。可惜,决赛时,他无法再下一城,以10.32秒排在第四,与奖牌无缘。华盛声称,当年的成绩有出现争议,他与第二、第三名选手几乎同时冲线,彼此差距只能以毫秒来计算。
“那天比赛结束后,分数板显示日本选手占了第一和第三,我排在第二,泰国选手是第四名。不久后,分数板忽然有变卦,泰国选手成为亚军,我反而落榜。”虽然事后有提出抗议,但一切杳无音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无论如何,事隔多年,华盛内心早已释怀,最终的结果已变得不重要。

创立“Flying Dayak Club”平台
究竟是怎样获得“The Flying Dayak”这个称号?他解释,其实在1960年代有一个伊班人是最早被誉为“The Flying Dayak”。对方赢了很多比赛的奖项,当他逝世以后,过去二三十年都没有人能取代他。“对方很厉害,也是创下10.60秒以下的纪录,当时很少人有这样的纪录。”
当华盛创下10.30秒的全国纪录,他记得在砂州有一位作家兼记者詹姆斯(James Ritchie)撰写报道时,直接称他为未来的“The Flying Dayak”,也因此被广传和使用。“我没有收集到剪报,但是我知道是他写那个称号的。”
2004年,他申请加入砂州体育理事会担任教练,随后创办了“Flying Dayak Club”俱乐部,专门物色有天分的年轻运动员,并竭尽所能协助他们提升实力。“现在俱乐部有15个田径选手,我们重质不重量,仅挑选有潜能和素质的选手,协助他们争取运动生涯的最高成就。”该俱乐部其中一名成员佐纳登尼巴(Jonathan Nyepa)就创下不少佳绩,最近一次纪录是前往哈萨克参加奥沙诺夫纪念田径赛(Qosanov Memorial Championships),并以10.64秒成绩拿下银牌。

“很多年轻人要加入(俱乐部),然后说,‘cuba dulu’,但是你要知道,想要在运动生涯有所斩获,肯定要牺牲,每天刻苦耐劳地训练。”他直言,如今时代不同,手机变成一个诱惑,现在要运动员全心全力、专注在练习真的不容易。

华盛做任何事皆会按部就班,好好地规划和经营自己的运动员生涯。“代表国家队时,我首要目标是打破全国纪录。完成之后,再把目标锁定在各种大型赛事,最后是奥运会。”他强调,如果想要成功,别无他法,必须高度自律和管理自己。设定明确目标才会驱动自身的野心,一直奔向最高峰,一次又一次地在跑道上打破极限,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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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去做一些别人觉得做不到,或是很难做的事。”
开过有机餐馆,闯过电商领域,曾任多家企业高层……拥有二十余年策略投资经验,苏仲成总在捕捉各种好玩的机遇,包括抓住风口钻研人工智能,成为区块链委员会认证的AI专家,也是香港岭南大学研究生院兼职助理教授。
访谈中回望过去,他常这么说:有了AI,那些早已松手的事都想重新拾回来,用全新思维再做一次。换句话说,以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只要愿意大胆想像,就有实践的可能。
报道:本刊 李淑仪
摄影:本报 谭湘璇
“从zero到hero,再从hero到zero。”苏仲成笑话自己。
说的是冠病疫情期间发生的事。他与伙伴在香港经营网购资讯平台,也想到马来西亚拓展市场。“太太是大马人,我看中这里人口多语言多种族,有很多事可以做。”耗费心思突破包括语言在内的阻碍,不料疫情袭来,打翻全部计划。“本来是一个大老板,有很多员工,突然停了,伙伴决定移民。是好大打击。”
打击来到眼前,他是不断思考如何transform(转变)现况的IT人——“你在offline做不到的事,或你想做online但不会做,我去想一个idea,我用技术令这件事发生。”
网购平台,常搞大型活动。“原本想做DJ比赛。疫情嘛,e乜vent,没完啦。”怎么办?给他想到,不如跑到元宇宙去。“很幸运找到虚拟DJ打碟器,Microsoft也推出VR派对房间,我们将两件事结合。”
就这样,在元宇宙概念诞生初时,苏仲成是香港少数成功创建元宇宙项目的人,成了业界先驱,继而担任WPP集团首席顾问,完成更多元宇宙项目。他将人生中的打击转变成另一个漂亮巅峰,还未站稳又再摔落。
“当时元宇宙超级热,突然间FTX(加密货币交易所)倒闭,全世界不再说这三个字,我由一个超级专家变成无生意,零。没人想再做这件事。”手上握有的闪亮开始剥落,灵巧的IT人要懂得及时转型蜕变。“其实当时我知道(元宇宙)快完了,但没关系,我再去接触AI,”随之成为香港最早运行AI营销的专家之一。
“打击其实没什么,下跌时又会突然抓到其他东西,只要肯去探索,心不要死。我挺积极的,过去都很幸运。”

人人没见过的事才有价值
毕业自香港岭南大学风险管理与工商管理系,再远程考获澳洲昆士兰大学科技管理研究生文凭,顺理成章踏入科技界。家族经营保险企业,他的毕业论文正是研究保险公司数码化(automation),并在多年以后落实在家族生意上,在市场越渐分散之际缩小规模,减低营运成本。
对数码科技的热衷从何而起?他似乎很早就有参透。
“我一直觉得,其实总有一天,电脑、IT(以前不叫AI)可以帮我做完所有事情。我们做人每天有太多重复工作,我不喜欢做很闷的事,我喜欢想新东西。你叫我开间餐厅,我每月都要执下装修、执下菜单。我觉得不应该逗留一个位置重复做同一件事太久,我觉得人生应该是精彩的。”
所以没有固守一隅。
不只打理家族生意,这些年来,苏仲成也辗转在多家国际企业、上市公司担任高层,后来创办两家企业公司,提供电子商务与在线教育解决方案,整整经营9年。科技以外,他也真的开过一家有机餐厅,但谁说科技不能与餐饮业有更多结合?以前要搞新意,可以玩玩装修和菜单,如今科技更先进,似乎有更多事物可以玩。
“当时我就经常想做一件很advance(先进)的事——你身体是否凉,你要多少卡路里,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全部输入机器,下次顾客来,我自动生成一个量身定制的菜式。以前我没办法做,服务员来来去去,现在有了AI就能做到,很多因素可以做得更好更细致。”
AI时代,要用不同思维做同一件事,他说,关键词是:倍增价值,做出人人没见过的事。

带着一班神童协助自己完成任务
苏仲成经常笑话:现阶段的AI还是一个16岁神童,什么都懂,但没有经验,没有感觉,没有经历真正的生活。而人类要扮演的角色,是成为它们的父母,带着一班神童协助自己完成任务。
“每个小孩有自己的专业,每个AI有不同的强项,那我们现在不该就这样做回我们平时的事。”该做的是,擅用AI各种功能,再将它们生成的结果微调、拼合,成就一个没人见过的新玩意。“因为对人类来说,不是见过的东西有价值,没见过但有道理的东西,才有价值。”
不是学会一个技巧那么简单,而是改变整个生活模式。改变生活模式之前,先要改变僵化的思维。
“现在是看你敢不敢想大一点而已。”苏仲成是IT人,也是生意人,举例多从商业角度出发。“AI令我们整个生活跳大了,我做生意,其实不应该只想一间店铺,而是想全球的店铺。一个AI已经可以代替100个会计师完成所有预算、预测,我一个人可以等于1000人,这个就是未来发生着的事,你可以想得很大很惊人。”
回看父亲的保险生意,经营方针当然也能更大胆。
接触AI的时间点,是在ChatGPT推出不久。“之所以研究,是因为那时爸爸经常说他想关闭或卖掉,我说没理由啊。”任职WPP集团期间,他曾协助银行做出第一个使用生成式AI的广告项目,“深入了解技术的作用,我发现,不是哦,可以继续做哦,不用请人哦,未来保险中介的工作可以完全自动化,技术工作全交给它,我们专注服务客户。”在这个前提下,公司足以积极扩张市场规模。“接触AI后,我反过来是expand,不只做香港,做全亚洲。以前不敢,现在有了AI不必担心,那为何不expand?”
看到前景的轮廓,他毅然辞掉WPP集团首席顾问的优渥工作,“全力研究这件事。”

不再能说“我不懂”的时代,最怕停在原地
近未来,苏仲成希望可以为中小企提供帮助,让它们拥有专属的AI服务器,建立相关系统收集数据,分析与解决现有问题,进而提升产品或服务的素质与精准度。
“现在大多数人接触的AI只是ChatBot(聊天机器人),用来写文、做图、作歌,都是很平面的东西,没有立体感。”
这些大多数人,对AI抱有什么常见的迷思或误解?
“老实说不是迷思,而是大家其实不知道AI是什么。最多人把它当作智能的搜寻机器、智能的rewriter(改写匠),但真正的使用是,我觉得,帮你优化每天的重复工作,变得更准确快速,目标是让我们可以更有创意,继而让世界更美好。”
问题终究在于,我们多愿意花时间去研究、使用。
“经常去跟这个16岁小伙子聊天,跟它相处多一点。其实就是一个员工,你不去谈,不去试,怎么知道它有什么能力?花时间去试,花时间去知道怎么用。”
时代变化越来越快,哪些旧观念最需要摒弃?
“我不懂这个,我不懂那个,我不会去试的。”苏仲成回答。“大部分人,做西餐的,就会说,我怎会识做中餐,我怎会识做泰国餐,但如果你尝试fusion,你可能很劲。我最近很喜欢吃冬阴功意粉,这就是creative。”

创意的火花,是苏仲成从未停止的追求。5年前,他也开启YouTube频道,前后邀请约百名香港中小企创业者分享自身经历,过程没有盈利,他却玩得过瘾,因为可以收获新的故事,新的启发。
“其实我真有想过,重新再做以前做过的生意,全部用AI做,因为我有经验,不会再重复曾经做错的问题,人手也不是最大的问题。”同理而言,对其他人亦如是,“所以现在是很好的一个创业时间点,或大家应该思考如何将眼前做的事扩张、微调、升级,而不是停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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