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父亲走的那一年,我本拒绝参与电台的新年歌筹备,但由于是一部贺岁电影的主打歌,而我也有客串那部电影,所以还是不能幸免。录音时,有一句歌词让人百感交集:“幸福不就是小团圆”,仿佛已经预见什么。歌曲几个月后面世,那个农历新年是爸爸正式不在的过年。“幸福不就是小团圆”的“不就是”,听起来对局内人太牵强,比较像是局外人的积极正面。
现在回想起来,幸福不就是小团圆,我又明白了更多。因为过去两年,连小团圆也是奢侈的,应该换成“幸福不就是小健在”,能岁月静好地跟妈妈与工人在家,心念身在海外的家人都平安,也就够了。年初一院子莲花盛开,天气好好,放些新年歌,跟邻居交换个年菜,年味就有了。不记得爸爸在生时该有的热闹,姑姑来了的年初二是什么样。其实就是只要没有了孝敬的对象,过年基本上对我辈中人就是没有太多可调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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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比较能接受小改变,大改变就消化不良。
还记得送走了爸爸的那场解秽酒,我坐在那魂魄不全,时而还晃神念着爸爸此刻在哪了……突然亲戚要求给我们一家人拍照,我一阵难过,当时真觉得身心灵是真实分开存在的3样东西。虽然一家六口变了五口子,但我依然相信爸爸是换另一维度与我们同在,只是照片上看不到他站在那罢了。这是太有必要的自我安慰。空气里有一只大大的粉红色大象压着我,但我故作没事的微笑拍照。至于能哈哈笑出来的失智妈妈,根本没有气氛违和的意识,我看着她心想“你是怎么做到的,妈妈?你的世界是怎么只有当下?怎么只有当下这么好?”
人不在了,这个年需要安抚太多从回忆泉涌的冲击感,像猴子一样在那蹦跳。要拴住、要专注,也渐渐学会人要有体验新事物的心。之后的很多个年,我渐渐适从了“小团圆”。海外家人快回快走是常态,有超过3个人的聚餐就是团圆饭了。直到这两年,我终于能如局外人般拍手唱着“幸福不就是小团圆”。是的,我明白了也肯定了小团圆能幸福这件事。也不是说反话,而是臣服于“求不得”,也对快乐的定义做到了一种简化,简化里发现了另一种自在。仪式感就是团年饭时打开视讯跟大家问暖一番就好。团圆就是一直在手机里不散的家人group。
其实这不外乎是人一生会面对的“遗失感”。从爷爷、爸爸,到我这一代,其实他们也感受到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淡化,他们也一样万分感慨。今年过年,见程序繁复、出入境人多危险,也许海外家人还是选择不回来过年了,我相信大家已习惯安守在自己的地方。
也沒太多可以遗失的了,心中有大家就好。自己的身心灵能当下专注,就是最幸福的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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