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0:00am 04/01/2022

光头佬／淹水4帖

作者：光头佬

辛丑冬至前4天，清晨的一场连绵细雨，带来凉爽的天气。喜欢这样微凉的气息，清新而舒适，窃以为像是平常那个模样，雨下得不大不小的，一会儿就会放晴矣。岂知这是一场好鬼长气的长命雨，忽而倾盆狂泻，遽大遽小，反反复复，前后下足30个小时，大水淹没了我，还有好多人的家园，真是人间悲剧！

其实那一天的傍晚，大水已经侵入了我家客厅，这可是我们迁居此地长达15年以来的头一遭。该移去高处的贵重物品，都处理妥当了。因为那晚恰好有个家庭聚餐，伪光头佬一家人还冒着风风雨雨，一路堵车赴约去了。结果，当天晚上，基于路面水位涨得好高，伪光头佬驾着车，冒着车子半路抛锚的风险，勇敢的试着直奔家门不果，被击败了，有家归不得。

缘于车子险些在行驶的半途中抛锚，险象环生，伪光头佬勇闯两次失败，捏了几把冷汗后，只好改为投宿在妻舅家中一宿，隔天下午等大水逐渐退却后，才回到满目疮痍的家里，逐一收拾残局。

所幸伪光头佬和他美娇妻，心平气和地坦然面对一切，乐观进取的一一克服难题。令人老怀告慰的是，伪光头佬在进行清理与清洗的工作之际，竟然用一种宛如发掘出土文物般的心情，重新找回了一些平时藏匿得十分隐秘，许久未见的收藏品，心里竟有种丝丝惊喜！

好些旧剪报，是打从中学时代的时期留下的资料，尤以关于书法常识的、作家专栏文章居多，当伪光头佬发现自己的知识已经略有长进，有些东西确实也不再需要了，于是把心一横，一扔了之，冇眼睇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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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大水浸湿了几本线装书，譬如上个世纪，在金河广场由杨小姐掌柜的“长青书屋”，入藏的弘一大师手抄《药师经》，是一册印刷精美的影印本，用纸讲究——采用的是打了红线格子的宣纸，翻阅时，顿觉像是在阅读着真迹似的，令人法喜充满。

蓝皮书封上的签条，乃当时的中国佛教协会主席赵朴初居士题署，写了《药师本愿功德经——弘一法师书写》，两行行书小字。前序后跋，名家辈出，各自精彩，叫俺于心何忍，怎么忍心舍弃呢？

经过数日的工夫，趁日头猛烈，晒书的当儿，三不两时，得手测是否有干透，然后翻一翻页，逐页的晾干，还真费劲，花了好大的工夫与努力，才成功把它抢救回来。呵呵！

另一册同样遭水浸湿的台湾天华出版《李息翁临古法书》，乃弘一大师落发出家前，留给俗家弟子留念的早年书法临摹碑帖作品，对研究弘一大师书法的有心人，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从这本临古法书帖中，可窥视弘公过去临摹书法艺术的渊源，同时也会赞叹他曾经打下的扎实工夫，以及厚实的底子。

犹记得，寒舍还藏有弘一大师手书《大方广佛华严经——十回向品初回向章》，以及《金刚经》，皆为大师沐手敬抄的，非常难得的影印本。

是的，伪光头佬是个不折不扣的弘一大师追随者。记得中学时，经常趁着小休时段，匆匆赶往学校图书馆追读陈慧剑先生撰著的《弘一大师传》，尤其读到才气纵横、头角峥嵘的李叔同，突兀放下万缘，决定在杭州虎跑大慈寺礼了悟和尚，削发为僧，他那尘缘未了的日籍小妾，闻讯携儿而至，于屋外长跪不起，只求一见的情景，不禁为之泪湿眼眶，非常感人……尔后大师的种种事迹，那近乎苦行僧般的刻苦修持，严守戒律，行云流水，行无定踪，真是绚烂至极，归于平淡！

梵行高远的弘一大师，谁说行止过于崇高，仅能默默赞叹与欣赏，而未尽得以习之，但其巍巍然如高山仰止的人格精神，或多或少，亦影响了年少时光的我。为此，少年伪光头佬还将其书斋，颜其名为“弘毅芸窗”。弘毅谐音弘一，孔老夫子有谓：“士不可不弘毅，君子以任重而道远！”此乃少年心志，记此以志不忘初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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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旧雨新知，师长前辈，或有片纸只字，或有馈赠书画小品、信函手札，皆会小心翼翼地储存在纸箱里，有待裱褙保存。是次水患，不幸有一箱存放在储藏室的藏品，亦中招了。当中，捡出一纸，昔日同窗好友，已故薛惪宁居士绘赠的《红梅》，甚为感念！这纸傲霜红梅，少说也有30年历史咯。当初于艺术学院，一同学画的尚有楯迪、少妹、雅亮诸友。毕竟处于单纯而勤勉的学习年代，彼此之间如琢如磨，真诚对待，在笔墨的学习上，亦能与日俱进，因此大家都兴起互赠作品留念的念头……惪宁故友才华出众，能写善画，能言善道，当时因同栖于一个屋檐下，交流频密，算是相当熟悉的好友。可惜毕业后，各奔东西，待十几年之后再聚首，她已病得不轻了。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的探望与告别，已成了永远的诀别。呜呼哀哉！天忌英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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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纸堆中，另捡得一叠湿答答，共有13页稿纸的〈净土三要——白圣大师讲稿〉，乃由吾师伯圆长老手抄笔录的复印本。窃以为这复印的稿子，不幸泡水就毁掉了，精舍那里应该还保留着额外的存稿，素来长老就有留存一稿多份的习惯，即使不保留，也不足为惜啊！岂知这稿子在临丢弃前的一个刹那，突然手上一抓，睁眼一看，妈妈咪呀，向来俺视之如宝的法宝，又回到了眼前，当下颇为感动，故决定将之留存下来，等具足因缘时，把它印成流通法界的善书，以广结善缘，利益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