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某个周日下午,电话响起,对方自称来自民调中心,问我可不可以抽出15分钟接受民意调查。我没多问什么便答应了对方,心里提醒自己小心回答就是了。
说好的15分钟,我几度想要喊停,只因为这份问卷实在太长,比如其中一道问题居然有多达12个选项,简直比益智游戏更烧脑。但我还是克制住自己,心想帮人帮到底,如果中断这个访问,这份问卷就算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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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放下电话后,家人很不放心,问我难道不怕是诈骗电话吗?老实说,我也担心是诈骗电话,可是仔细想想,如果诈骗分子能设计出这份民意问卷也实在不简单,而且他顶多得知我的政治倾向和一些从别处都能得到的基本个资,应该不至于对我做什么吧?
说话的15分钟,其实不知不觉拉长了一倍,变成39分钟。这不能全怪对方,因为这通电话在下半场形势逆转,最后15分钟几乎都是我在发问,谁叫我职业病发作哈。
原来,这位通话的女生刚从大学毕业,她说她一天的工作是要抽样拨打50通电话,而我是她那天的第34通电话,之前的33通要么不等她说完就盖她电话,要么劈头说没时间。也许我这通电话像是久旱的甘霖吧,她越说越兴奋,透露的事情似乎比我透露的还多。
由始至终,我没向她透露我的职业,我按捺想要对她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接受你的访问吗?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受访者——那些愿意在街头接受我随机采访的受访者。”
以前在报馆的地方办事处跑社区新闻,常常会做街头采访或所谓的街访,也就是在街头把路人拦下:“先生先生,我是XX报记者,可以花你一点时间做访问吗?很快的,请说说你对XX事的看法……”而路人的反应通常有两种:一种是耍手拧头赶快走开,另一种是勉强而不失礼貌地答应,记者的厚脸皮就是这样练就的。
不得不说,过去我在街头拦下的那些陌生人,多数都很友善,有时候我反而为他们的爽快感到受宠若惊,惊讶于他们何以愿意对一个陌生人侃侃而谈他们的想法,还要被拍大头照登上报纸。换作是我,假设有同行想要跟我做街访,我想我会是最用力耍手兼拧头的那一个。
可是,这次民调情况不一样,接受电话民调既不用露脸又保有隐私,我还有什么好推托呢?当作日行一善也好;回向也好;传达民意也好;我希望民调中心的那位女生,能感受到他人曾经给予我的友善回应。
这通电话也让我想起一段电影台词(其实是因为我很喜欢所以硬要置入),来自《千万别抬头》(Don’t Look Up):
I’m sorry, but not everything needs to sound so goddamn clever
不好意思,但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抖机灵
or charming or likeable all the time.
或充满魅力或讨好大家
Sometimes we need to just be able to say things to one another.
有时候我们需要能够对彼此谈正事
We need to hear things.
我们需要倾听。
我想,无论是做街访或电话民调不也是这样吗?我们不需要妙语如珠,只需要好好倾听、好好说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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