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着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在孝恩集团工作的慕扎米,是集团里唯一的马来穆斯林殡仪师。
殡仪师的工作主要负责打点葬礼上的一切事宜——从礼仪师处了解客户的需求后,殡仪师便会着手处理丧礼的准备工作,包括确认逝者是否可以加3岁,以及准备孝服、祭品和确认墓地地点等;在丧礼进行时,则需告知客户当下正在进行的仪式,以及客户需要遵从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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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个马来穆斯林来打点华人的丧礼,外人看来有点奇怪,却是他用心去学习的成果。
对慕扎米而言,无论逝者是什么种族或什么宗教,都是怀着同样尊敬和庄严的心,来协助完成逝者最后的旅程。
负责管理整个仪式
他很感谢孝恩集团给予他机会,让他能从中学习到许多。
“殡仪师的责任很重大,因为我们需要负责管理整个仪式。”
他指出,作为殡仪师,为了确保丧礼顺利进行,有许多方方面面的细节都需顾及。
他表示,他在处理每一场丧礼时,都会设身处地地站在逝者家属的角度去思考,以此方式来处理丧礼上的一切事宜。“逝者家属肯定是希望丧礼进行得尽善尽美,所以我也会做到最好,如果我在哪一个环节上出错,我会觉得很遗憾,因为我想,逝者家人肯定也会感到遗憾。”
确保丧礼顺利进行
曾被客户质疑专业
身为穆斯林的他负责处理华人的殡葬事宜,经常被问:“你是马来人/穆斯林,你可以做这份工吗?”
对此,他的回应是:“这其实取决于自己的心,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做,那就去做吧。”
“我自己的想法是,我在工作的时候工作,祈祷的时候祈祷,我做这份工并不意味着我就需要以华人的方式来祈祷。我只是做工罢了,祈祷的时候我会敬拜我的上苍。”
“我的工作是确保逝者的丧礼顺利进行,若有一天我离开,我也会希望有人确保我的丧礼一切顺利。”
“我相信,我们做好事,我们会有好的回报。”
尽管如此,他还是曾被客户质疑过其专业,甚至遭遇过辱骂,只因他是马来穆斯林的身分。
“如果客户一直无法接受由一名马来人来处理丧礼,我只能将此事告知礼仪师,让礼仪师指派另一名殡仪师来处理。”
肤色黝黑的他也曾被误认为是外劳。
“有些人不相信我是马来人,还要求我拿身分证出来证明,我拿身分证出来证明后,他们就很惊讶地说,‘你真的是马来人啊!’”
家人理解 朋友好奇
至于家人是否曾反对他的工作,他说,他的家人都对他这份工作表示理解。
“我在加入孝恩集团前询问过父母,他们都告诉我说先去尝试,如果觉得需要忌讳,可以不继续。”
而身边的穆斯林朋友则更多地对他的工作表示好奇,因为许多穆斯林对于棺材的印象都来自于僵尸片。
他的工作经历也让身边的朋友逐渐对殡葬业感兴趣,他透露,他目前有2至3名朋友在孝恩工作,主要负责设置灵堂的工作。
与好友吵架 2天后人已逝
遗憾来不及说对不起
慕扎米认为,穆斯林和华人丧礼之间的最大差别在于,华人的丧礼会停灵数天,而穆斯林的丧礼则没有太多仪式,因要求尽快下葬。
穆丧礼见不到最后一面
他指出,这种差别让华人的丧礼上有瞻仰遗容的仪式,而穆斯林则往往没有机会在丧礼上见逝者最后一面。
“华人的(丧礼)都会停灵几天,意味着所有亲朋戚友都能过来瞻仰遗容,但穆斯林的就没有办法这样做。”
“穆斯林的有时候是从远处赶来,会来不及,因为已经下葬,但华人的不一样,从远处来的都还能见最后一面。”
“我自己就曾有过无法见亲爱的人最后一面的经历,所以很遗憾……我以前有个好朋友,他叫艾曼,我们常常一起出去吃饭,但有一天,我们两个因为一些误会吵架,双方都不肯先低头,两天都没联络。”
过了两天,他才决定要先低头。“当晚,我打电话去想跟他道歉,想请他吃饭,但电话打去都没人接,我就去他家找他,结果是他的妈妈出来,跟我说,‘艾曼已经不在了。’
“我刚开始并不明白,只是不断地问,‘艾曼去了哪里?’后来他的妈妈开始哭,在她解释后我才明白。”
他忆述,他在听到噩耗时,怔愣得说不话来。
“我抱了抱他的妈妈,向他的妈妈叙述了两天前发生的事,并向她道歉。之后她带我去墓前探望他。”
“我在墓前痛哭。如果我知道他会离开,两天前我不会跟他吵架,我会带他到处走走,陪他做他喜欢的事。”
“但是在他离开前,我却与他吵架,我也来不及说对不起。”
“到现在,我还是很后悔,所以我在处理丧礼时,我都会提醒客户,在瞻仰遗容时,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因为之后你再也见不到了。”
他说,他每次都会在瞻仰遗容的仪式上这样提醒客户,因为他不想要其他人有像他这样的遗憾。
“其实这也是我喜欢的部分,因为当我做这份工时,我会记得我的好朋友,虽然每次想起时心里都会有点痛,但也做不了什么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他也指出,华人的丧礼有很多仪式和禁忌,穆斯林的丧礼也是有,但相较下没那么多。
他说,在这之前,他以为华人的丧事都是以佛教的仪式来进行,但在加入孝恩集团后,他才知道还有道教、基督教、天主教和日本创价学会的仪式。
当殡仪师学会责任感
思考生死 与家人亲近
慕扎米表示,他从这份工作中学习到的最重要的一课,是懂得责任二字。
“以前单身时,我工作后赚到钱只想着要如何享受,从来没想过太多,也觉得如果真的有一天死了,那就这样吧。但当我做这份工作后,我才开始去思考,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我的父母和我的兄弟姐妹?”
“在处理许多案子时,我也看到一些吵架、关系不和睦的家庭——我觉得如果兄弟姐妹一直吵架,父母也不会安心。”
在工作上看到的种种,让他忽然意识到家人的重要性,也让他重新与家人亲近起来。
“我从前也常常跟哥哥姐姐吵架,甚至不说话,但现在我慢慢重新与他们熟络起来。”
“我们活在这世上的时间并不长,况且我们只活一次。”
“做了这份工后,我意识到我们亲爱的人走了后是再也见不到了,我意识到父母还健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所以,当我们的父母还健在,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们,不要等到他们离开后才想回头,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兼职卖汉堡影响正业
主管介绍到孝恩馆工作
慕扎米是在偶然的情况下,于4年前开始在孝恩集团工作。
“在与孝恩工作前,我是做推销员的,那时候因为收入不够,所以找了一份兼职。”
当时的他找了一份卖汉堡的兼职,开启了白天当推销员,下午5时至凌晨2时卖汉堡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逐渐影响到他在推销员工作上的表现。“有一天,我的主管询问我,为什么最近总迟到,我就跟他说是因为最近都在兼职卖汉堡。
“听到我每晚卖汉堡卖到凌晨2时,一晚上只赚30令吉的时候,他很惊讶,于是他问我要不要尝试去他弟弟的公司上班,每天傍晚6时至晚上11时,工资80令吉。最后我决定去试试看。”
这一份新的兼职工作,便是在孝恩馆内担任服务员。“当时的工作是负责为顾客端茶倒水,还有送食物。”
光头师父引发好奇心
他说,在孝恩馆工作一个月后,他开始观察到不同的灵堂内,师父都有着不一样的形象,因此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询问同事有关丧礼的一切事情。
“有一天,在2个灵堂上,我看到右边的灵堂内的师父是光头的,但是左边的师父是有头发的,我就很好奇地询问同事,为什么这边的师父是光头的,那边的师父却有头发?
“同事便开始跟我解释说,这边是佛教的,那边是道教的,所以仪式不一样。”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一直问问题,越问越感兴趣,因为跟穆斯林的(丧礼仪式)非常不一样。”
这份好奇心,让他开启了成为殡仪师的旅程,也更珍惜眼前人,做人也更有责任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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