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台湾“民歌之父”的胡德夫(Ara Kimbo),唱遍了世界各地,这阵“太平洋的风”随着花踪吹来了马来西亚。
第一次与大马本地音乐人合作;第一次与华乐团联袂演出;这些第一次给他带来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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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为何认为他担当不起“民歌之父”这个头衔?
第16届花踪颁奖典礼随着胡德夫唱出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帷幕,台下的观众陆陆续续有序离场,台上的贵宾、表演嘉宾们相互寒暄。
只见胡德夫在人群中特意与手集团的表演者热络地合影,情状如同重逢的老友。
“没有耶,这是第一次跟他们合作。”在颁奖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我提及这一幕时,他说。
虽然是第一次跟马来西亚本土的表演艺术团体合作,但是他给予极高的评价。
这位征战乐坛多年的“民谣之父”坦言,〈花踪之歌〉不好唱,令人更意外的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跟华乐团合作,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亦是一大挑战。
“大家这几天相处得非常好。大家也知道这首歌不好唱,我从来没有跟‘国乐团’(华乐团)在一起(合作)过,所以在节奏方面,他们给了我很多引导。”
熟悉胡德夫表演模式都知道,大多时候一台钢琴或一架键盘足矣,自弹自唱,即便是演唱自己的歌曲,亦不会像复制粘贴那般一模一样,如同他的作品里蕴藏的自由、洒脱和奔放。
然而,此次他却需要与人数众多的乐手合作,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大提琴手非常聪明,没想到配合得那么默契。因为在台湾要找一位大提琴手来配合,是需要花很多时间的,算是很顺利的。”
让他更为赞许的是,我国年轻人对于自我的文化要求相当高。
“你看他们在台上(表演)的,不管是武术、古筝、鼓声还是华乐团,都很精于此道,精致程度是超乎我所想像的。”
“所以,对于自己文化的那种自我实践的体验,他们是相当有心。”
听到他说出这一番话时,我情不自禁地想:果然很“胡德夫”。
积极推动“写自己的歌、唱自己的歌”
上世纪70年代,有感台湾的青年对于欧美音乐了如指掌,对当地社会文化和相关的认同却非常疏离,胡德夫、李双泽及杨弦便积极推动“写自己的歌、唱自己的歌”,通过餐厅演唱、民众传唱,带动大专院校的学生积极投入校园民歌活动。
致力于用音乐为自己的族群、台湾本土认同和民主发声,打开了台湾民谣时代,因此被称为“台湾民谣之父”。
但台湾的民谣渐渐变成软烂的校园民歌,对此现象,他又作何感想?是痛心疾首?抑或是愤懑抨击?
恰恰相反。
“其实年轻人的音乐有自己的走法,要取得世界各地的音乐素材,手机只要一触就到,你就能听到全世界的音乐。”
“这么丰富的资讯中所得到的音乐信号,比我们那个时代更多,所以这就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认为台湾的音乐,无论是什么形态的音乐,包括流行歌曲里亦有民歌的影子。比如在华语流行音乐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罗大佑、李宗盛,都是民谣歌手。
“人还在里面,我、李宗盛、罗大佑、齐豫还在唱。这些影响了很大世代的骨髓,都有注入到这地方来。”
“所以并不是它(民歌)的没落,而是进入花蕊,成为传递花粉的重要媒介。”
音乐之火薪火相传
回顾开创民谣时代之初,他说当时的李双泽是侨生,哀叹着本土音乐的荒芜,但是将此化成实践力量,便找上他、杨弦等人一起推开这扇叫做民谣的门。
“这扇门不是很好推,但是要有先执行的人,像李双泽这样的人。我常常在想,他是一个异地的侨生回去读书,认识台湾的东西,几乎比我们还多,更渴慕。”
“〈恒春调〉的陈达,就是他先认识、先发掘的。”
就如同在之前的无数次专访,他再次直言,“民歌之父”这个称誉冠在他们的头上,实在是太大了。
“假如没有郭英男,没有陈达的〈恒春调〉,没有写〈美丽的稻穗〉的陆森宝这些前辈,我们真的是无病呻吟,我们是跟随他们的。”
“我们也跟随李双泽的想法,在自己的土地上,要歌唱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在自己荒芜的土地上,莫名其妙、如痴如狂地唱着别人的东西。我们也要‘种’一些自己的歌。”
接着,他们靠着不停勇于创作冲破了关卡,将他们想要传达的内容散播出去,后来原本介绍英文歌的电台渐渐播放这些年轻人的作品,电视台也邀请他们上节目演唱。
“所以一下子,学子书包里的东西都抛了出来,他们开始写歌。古典音乐的李泰祥等这些真正了解舞台的人也开始关注,接着舞台上的表演越来越精致化。”
由他们点起的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渗入到台湾流行歌曲市场的版图,形成“唱自己的歌”风潮,慢慢地,原住民孩子们站出来唱自己的歌,客家语、闽南语的歌曲陆陆续续响起,原来荒芜的土壤不仅开花,还呈现一派繁花锦簇的景象。
“年底,我和陈明章、陈永淘三个吟游诗人,会在台湾开一场结合原住民、客家语和闽南语的音乐会,想重新呼唤起这个理念。”
“民族的音乐里有一代一代的根蒂,而不只是求时尚。”
台湾本土音乐会回归
韩流席卷全球的今天,韩语歌成为年轻一代的“主流”歌曲,在韩流当道的时代,是否会担心台湾民歌渐渐褪色,停滞不前?
“不会的。”他毫不犹豫道,“我在想说,就是因为全球化,音乐的素材在扩充。这一代孩子的声音,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推动这个世界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声音。”
他以唱摇滚的猫王、卜狄伦为例,曾经是人们听不懂的声音,被认为是“邪门歪道”,最终却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音乐道路。
“我想这才是重要,这里面有你自己的说话权。歌曲本来就是你对世界说的话。现在取得素材很容易,你的歌曲比起以前所有的时代还要壮大。”
当然,他认为,曾经韩国歌曲不被青睐,是由于大家觉得本土的音乐很强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意味着台湾本土音乐文化下行,在强劲韩流来袭面前,台湾本土的元素慢慢被搁置在时代的背后。
但是根据过往一次次被外来音乐文化“入侵”的经验,他还是抱持着乐观的态度。
“‘隔代’就会想要把我们的文化找回来,就像我们那时代一样。”
如今已经72岁的胡德夫,还在坚持创作、写歌“说话”,灵感来自于子孙们,来自于家园。
诶?刚回到台东生活的他,眼前便是故乡,还需要凭借歌曲遥寄思乡情?
“我在台北的时候写台东,写〈太平洋的风〉、〈大武山美丽的妈妈〉;现在回来了,才发现到我在那里(台北)也住了五十几年,那边也是故乡。”
台北许多的街道巷口、大街小巷、小酒馆,有很多事情曾在那里发生,可能是与音乐、朋友、爱情或工作相关的回忆充斥在这座曾是异乡的城市。
五十多年的时光,让异乡变成了故乡。
“不能自己一个人享受,咀嚼这些回忆,一直到自己没有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就通过歌或者书说出来。”
曾自嘲写歌很慢,一首歌可能需要一至两年才完成的他,而今笑说写歌的速度提升了,能赶得上年底的音乐会演出。
我们不妨期待着与他一起共享他曾经的回忆,听听他想跟这个世界说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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