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做赛马专题,琬焮剪片时叫我听一段侧录音档,受访者与同行友人说到,“有做功课,问的问题很sharp(尖锐)”。虽然不是当面称赞,事后听到也还是会有些小得意,就容许自己轻飘飘几秒钟,然后赶紧回归地表继续写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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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经做记者这么久了,听到受访者夸赞一声“哦,有做功课哦!”,还是会有点按捺不住欣喜,同时保持冷静。我通常礼貌回答“没有啦,应该的”,然后赶紧结束害羞与尴尬,赶快回归采访正题。
不管对方是不是客套,那个感觉就像小学时被老师点名夸赞,当人生视野或世界观还不是很大时,来自师长的赞美是莫大的光荣,足以品味好一段时间。问题是,都已经入行这么久了,在社会打滚也老大不小了,视野还像小学时那样,好吗?内心左右互搏一下,另一把声音会说:我就是计较付出与所得,怎样?既然薪水不高,这点夸赞难道不值得放大吗?
说实话,采访前做功课是本分,真没什么好骄傲的。看看同事的桌子上散布着书籍、杂志、参考资料,谁不在做功课啊?常常觉得制作专题,有点像做饭。洗菜、切菜、抓腌、熬汤,花上45分钟到1个小时备菜、开火,结果不到10分钟就全部吞下肚。写专题,很多功课是用在问问题的思考角度上,最终未必写出来。要计较,是计较不完的,这就是“怎得梅花扑鼻香”的道理嘛!
那为何拿那些本分换来的赞赏沾沾自喜呢?我想,真正让人欣慰的是,在资讯快速更迭的速食时代,有人看见且赞许了那个不含糊。做为新闻工作者,含糊与否,是职业良知。没做功课,就和小学生没背好听写一样,是会打从心底心虚的,采访时还可能问不出问题呢。这份心虚也会表现在报导里,读起来是不够扎实的。(天啊,我竟有一秒自我审查,担心这样写会惹来酸民讨伐……)
那,要做功课到什么程度呢?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呢,隐约觉得和年纪有关系。还是菜鸟时,似乎比较有犯错的勇气,功课做不足好像可以归咎于经验不足,下次改进。资历渐长,就不太敢这样为自己开脱了。
然而,也不想跟自己过意不去,毕竟每一次采访,谈的都是受访者的专业,再怎么准备也只是他们知识的冰山一角。现在心态调整到,功课做到不至于心虚,但如果受访者提到自己未知处,一定要诚实告知“我不懂,请仔细说明”,切忌不懂装懂。
赞赏也是鼓励,就像马拉松的补给站,用一杯水降温继续往前行。今年1月初为传统赌具专题做功课时,拨电给槟城的郑锦华老师讨教。正要挂电话时,老师又说“你的文章我都有看,写得挺好的”,突如其来的赞美真让我不知所措,只记得我应答“好害羞啊”。老师还说了好些鼓励的话,暖意都放在心底,只是没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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