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峰大本营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登山路线,人们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承(享)受着肉体和心灵上的煎熬,甘之如饴,以完成一个或许一生只有一次的梦想。
我翻山越岭上去,再跋山涉水下来,以沉重的脚步丈量无止境的距离,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正是一场毕生难忘的梦。梦醒后,所有的登山者不再是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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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一次永远不够。
在都得科西河(Dudh Khosi)与波特科西河(Bhote Khosi)的交汇处,两座百米高的悬索桥横跨在两座不知名的高山之间,下方的悬索桥因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我一个人攀上上方的悬索桥,桥的两侧绑满了许多哈达(Khata),湍急的河水在峡谷深处奔腾,两岸的松柏昂首挺胸,几栋简陋的房舍散落在山坡上,远处的雪山巍然耸立。
我这才意识到,这里,才是喜马拉雅的起点。
海拔近3500米的南崎巴扎(Namche Bazaar),是尼泊尔坤布(Khumbu)山区最接近城市的小镇。这个坐落在山谷中,只有走路才能到达的小镇,其实一点也不小,旅馆、餐厅、酒吧、咖啡屋、博物馆、商铺、市集、诊所、药房、提款机等一应俱全。
南崎巴扎是夏尔巴人(Sherpa)管理的主要贸易中心,是攀登珠穆朗玛峰和周边雪山的重要驿站。发源自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伊姆札河(Imja Khola)、罗布切河(Lobuche Khola)、都得科西河及波特科西河,都一一在此汇聚。身为登山者,无论从哪里开始往哪里结束,你都必须和这些河流一样,在这里汇聚。
南崎巴扎后方有一个分岔口,一条支线沿着罗布切河一路通往佩里切(Periche),这是前往珠峰大本营的路线,另一条支线则沿着伊姆扎河一路攀升到伊姆扎峰(Imja Tshe)。原本一心一意前往珠峰大本营,但朋友热烈推荐海拔4730米的朱孔(Chukhung),据说那里桀骜高冷、人烟稀少,很适合作为适应海拔的驿站,所以我决定离开主线到那里看看。万万没想到,这个即兴的临时决定,让我踏上了翻越喜马拉雅3大垭口的“不归路”,无心插柳地完成了珠峰大本营徒步路线里最壮观也最艰难的终极大环线。
翻越孔玛拉,如履薄冰
在朱孔的夜晚,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围在火炉边闲聊取暖,待身体暖和了才各自回房钻入睡袋等待睡意。由于大雪封山,我和萍水相逢的西一直为明天的行程踌躇不定。隔天一早,我们铁下了心,往村庄后的山脊一路向西北方向迈进。这段用双脚踩踏出来的所谓登山路,由于乏人问津而含糊不清,偶尔出现的玛尼堆是我们唯一的指引。
孔玛拉(Kongma La)海拔超过5500米,据说是3个垭口之中难度最高的一个。我们背着10公斤的背包,在10公里的距离内不停地攀升1000米,走在陡峭的山路上,连说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每抬高一次脚,都是一个折腾,那可是一条只有攀升没有缓冲的天壤之路。
几番挣扎折腾后,正午时分我抢先抵达经幡飘扬的孔玛拉,生平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双脚登上海拔5500米的,嗯,地平线。此时的氧含量,据说只有海平面的一半。站在垭口的最高点俯视,一大片冰川乱石几乎吞并了所有景观,唯独一湾蓝得近乎绿的湖水,在白茫茫一片展现耀眼的湛蓝,山的霸气顿时被水的灵气所融化。白雪皑皑的雪山在太阳底下释放冷意,高原的紫外线特别猛烈,被紫外线熏黑的我早已变成夏尔巴人。
依依不舍地翻越这个漂亮的垭口,迎接我们的是一片乱石嶙峋的陡坡,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坤布冰川(Khumbu Glacier)。干涸的坤布冰川,几乎被掩盖在碎石和沙土下,没有半点生机。我沿着冰川小心翼翼地踽踽而行,颤颤惊惊地穿越它,如履薄冰,生怕一旦惊醒这条巨龙,就会遭来杀身之祸,连绵起伏的大小沙丘,让试图翻越它的人无比气馁!
世界巅峰,近在咫尺
前往珠峰大本营的那一天,我和西满怀期待走在坤布冰川的棱线上,不时与其他佩戴着世界著名品牌的户外装备的登山者擦肩而过,不时饶有默契地面面相觑,苦笑。
来到喜马拉雅这个海拔,我们没有很讲究,这是不借助任何专业登山设备并完全以自助方式进行的徒步之旅。至于向导和挑夫,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为了进一步目睹珠峰的真面目,我们硬着头皮攀上著名的卡拉帕塔(Kala Pattar)。海拔5545米的卡拉帕塔,大概是尼泊尔境内近距离眺望珠峰的最佳地点。置身于360度环幕的雪山之中,喜马拉雅巨人齐聚一堂:普莫里(Pumori)、凌川(Lingtren)、坤布切(Khumbutse)、章子峰(Changtse)、珠穆朗玛峰、洛子峰(Lhotse)、努子峰(Nuptse)、阿玛达布拉姆(Ama Dablam)、康特加(Kangtega)、塔塞库(Thamserku),一山还有一山高,一山还比一山大,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如此多的世界巅峰,有些甚至近在咫尺。高不可攀的东西,总是因为未知而神秘。
抵达珠峰大本营时,并没有想像中激动,也没有特别喜悦。所谓的珠峰大本营,其实就只是有人在坤布冰瀑边缘的乱石地拉上五彩缤纷的旌旗,然后在岩石上喷上“珠峰大本营”的字眼,营地甚至很难看到珠峰的英姿。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岩石前排队打卡。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海拔5364米的珠峰大本营不再是我的终点。
雪地行走,命悬一线
在山上的日子,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走路。为了翻越第二个垭口──卓拉(Cho La),我们在第一道曙光出现时离开了宗拉(Dzonghla),在阿玛达布拉姆圣山的影子下,行走在坡度不是很大的山涧小路,时而跨越几条结冰的小溪,偶尔也碰见步伐沉稳的夏尔巴挑夫,目无表情的脸庞不是不友善的表现。
高原的气候变幻莫测,上一刻还穿着温暖的羽绒服,下一刻羽绒服已被自己的汗水沁湿了一大半。穿梭在高山与峡谷之间,我一直在穿和脱之间转换,最后索性不脱了。
我们气喘吁吁地攀上布满玛尼堆的山坳,在绕过一个雪壁后,山路便逐渐消逝在一片雪地之中,只留下一连串直捣垭口的足迹。走在非常容易打滑的雪地上,左边是冰冷的雪壁,右边是白茫茫一片的冰川。在没有冰爪的情况下,我们唯有小心翼翼地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步步为营,一点都不敢离开那些代表着性命的印记。每抬高一次脚,都是一场与生命的博弈,根本容不下“一不小心”的揣测。
一番连走带爬的踉跄之下,总算在正午时分登上海拔5420米的卓拉。可惜,此时的天气不尽理想,我们不敢在狭窄的垭口停留太久,在享受短暂的阳光后便匆匆往另一边下降。在陡峭的下山路,不知名的巨石成为我们脚下的路基,薄冰依然残留在光滑的岩石上,我大胆地收起登山杖,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滑下山。要不是天气开始放晴,这一段垂直的下山路大概要比之前的上山路来得惊险。
惊险穿越冰川,看见圣湖的美
我们在人烟稀少的塘那(Thagnak)吃午餐,村子的后方就是喜马拉雅最长的冰川──果重巴冰川(Ngozumpa Glacier)。仗着以达八(Dal Bhat)填满的肚子,我们一鼓作气攀上圣湖的山壁,然后下降到冰川的腹地,再次在连绵起伏令人气煞的大小沙丘上穿行,时而错开冰湖,时而转身躲避风沙。这没完没了的攀高走低,让灰头土脸的我们元气大伤,一直到圣湖的第一抹蓝出现在远方,我们才如释重负,强颜欢笑。
海拔4750米的戈乔(Gokyo),坐落在都得博卡里湖(Dudh Pokhari)旁,依山傍水,美不胜收。都得博卡里湖被视为戈乔的圣湖,是继隆波加湖(Longponga Tsho)和陶扬博卡里湖(Taujon Pokhari)后第三座圣湖。
当我们攀上海拔5360米的戈乔峰(Gokyo-Ri)时,喜马拉雅的狰狞巨岩再次露面,这一次,轮到洛子峰、珠峰、马卡鲁(Makalu)、卓奥友(Cho Oyu)一起登场,果重巴冰川在山脚下以每天不到1米的速度流动,3座圣湖在冰川下泛着深邃的蓝色。喜马拉雅的大美,一眼不能容纳。
捏着冷汗坐在峰顶上,遥望这些著名却陌生的世界高峰,刺骨的寒风一直在旁咆哮,有那么几秒钟,我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虽然是正午时分,天气却异常冰冷,赶紧拼命使动冻僵的十指,又捕又捉又挥又扫,极力挽回我几可能失去的手指。
抵达终点垭口,百感交集
海拔5345米的仁佐拉(Renjo La),是我们要翻越的最后一个垭口。从戈乔到泰姆(Thame),要走21公里,下降超过1500米,那可是3个垭口中距离最长的一个。
我们鼓起大气在山腰上永无止境地赶路,耸立的雪山和巨大的冰川依然压迫着我们的呼吸。大概是受尽了雪山的洗礼,我没有怨言地憋着气,一步一脚印地追随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不归路” 。
很久以后,仁佐拉总算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冷汗直流的额头上。我刻不容缓地登上垭口,回头一看,都得博卡里湖、果重巴冰川、珠峰、马卡鲁依然在那里,不动声色,没有离开。要离开的,是我。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垭口上,喜马拉雅群山的回响,顿时让我悲从中来,想到这将是我对它们最后一次的回眸,不禁百感交集,一时分不出轻重之别。
噢!喜马拉雅,再让我一次,看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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