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毛开埠初期以锡矿业为主,早期从中国南来马来西亚的客家人主要为矿工,而每个矿区有各自的籍贯信仰。为祈求平安,先辈过番在异地谋生都会带着乡土信仰包括观音娘娘、关帝、玄天上帝、大伯公、萧府王爷等等到陌生的土地供奉。在马来半岛开矿的惠州人,却大多会拜仙四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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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仙四师爷宫,曾经都是矿工的守护神,在矿业没落的今日,信徒早已跨越原来的客家方言群体,成为古毛人的心灵守卫神。
大马半岛共有16座仙四师爷庙,其中一座是新古毛的岳山古庙。每年农历二月十五的师爷诞,庙宇举行3天的建醮酬神庆典,请来和尚诵经3天,村里的人都会前来祭拜,祈求神明保佑阖家安康,而三年一度的建醮酬神庆典更是村里的盛事。
清晨6点多,“仙师爷”坐上神轿,由五营将军开路,信众扛起主神贡品与香炉,从岳山古庙出发,全程7公里的游神活动,途经新村再穿越整个市区。出巡庆典日子因庙而异,建醮理事会主席陈德春说,日子由上一辈订下来,万挠和龙邦都订在七月,传说当年发生事故时,信众请示师爷公巡境游行镇煞,祈愿洗去秽气,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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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师爷庙主神为仙师爷和四师爷。仙师爷原名盛明利,原籍中国广东惠州,是当年双溪芙蓉矿区的领袖,受当地土酋封赐的首任甲必丹,叶亚来曾是其属下副队长。甲必丹盛明利在双溪芙蓉土酋间为争夺采矿权的战斗中被敌方所杀,逝世后更被奉为仙师爷。传说中,他在遇害时颈溅白血,叶亚来将其安葬,后来仙师爷托梦让他辞去甲必丹之职,前往吉隆坡发展。
四师爷则是原籍中国广东省的钟炳来,专研医术的他南来投靠叶亚来,初时在霹雳州打扪(Tambun)替人看病诊治,尔后有“长胜将军”之美誉的钟公成为叶亚来的作战统帅,由于运粮后勤疏失,加上军队内的背叛导致,他在古毛一役落败,更落得吉隆坡被焚烧的悲剧。后来,锺炳来用不到一年的时间重整军队,从巴生发动反攻,3天内光复吉隆坡,奠定了吉隆坡繁华太平的建业。
锺炳来因病逝世后,叶亚来为纪念其功绩,特雕刻锺炳来圣像,并褒封为四师爷,与仙师爷盛明利一起供奉在仙四师爷庙里。自此,凡叶亚来落脚之处,便建有仙四师爷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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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处俯视新村,守卫村民
第一间仙四师爷庙于1864年在吉隆坡创建,此后盛明利走出芙蓉成为中马各处地区上的护境神明,继士毛月的仙四师爷宫建立于1894年后,1896年,岳山古庙的仙四师爷神位先后出现,原先坐落在旧古毛安邦皮查(Ampang Peceh),发生大水灾后,庙与村民一起搬到新古毛。
虽然今日矿业已没落,但作为群体保持向心力和凝聚力的庙宇,尤其古庙,依然在人们心中屹立不倒,而信徒早已跨越原来的客家方言群体。况且古毛人多是矿工后代,先辈拜下来的神,如今依然守卫村里,成为村民心灵的慰藉。
站在建在山坡上的岳山古庙远眺,赫然发现视觉上犹如仙四师爷俯瞰着新古毛新村,守护古毛人的平安。多年来,岳山古庙的大殿仍然维持原状,而庙的范围则不断扩大,供奉更多神明,包括观音及关帝。后来,人们不清楚庙内供奉的主神是仙四师爷,陈德春在10年前担任庙主席后决定将“岳山古庙”改名为“岳山仙四师爷古庙”。2020年10月,古庙开始美化工程,一道色彩绚丽的彩虹阶梯成为热门的打卡景点。
庙里有解签师傅,于是请教打点庙务的义工如何上香和求签。求签,华人民间信仰中请神明指示的仪式,上香后以掷杯筊请示神明,次数不超过3次。掷杯筊前,将杯筊握在掌心,诚心诚意向神明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字、年龄、生日日期、出生地,然后将所问之事清楚禀明,在神明面前参拜后才能松手让筊杯落下。掷到一阳一阴为“圣筊”,即圣杯,表示神明同意求签问事,此时才能拿起签筒求签。签上的数字是签诗的号码序,而签诗,便是神明与人的沟通管道。
求签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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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古寺──极乐寺的别院
观音,华人普遍信拜的菩萨。根据文史记载,客家人下南洋时也把在民间救苦救难的观音带来,因此,以客家人居多的新古毛固然少不了观音庙。20世纪,北马客属先贤张弼士等人领倡扩建当地人俗称“龙撞钟观音”的鹤山大士堂,后来成为东南亚最大的佛寺──极乐寺。
根据马来西亚佛教资讯网的记载,当时善庆法师随妙莲老和尚从鼓山南来筹建极乐寺,因寺务与法务之需常往返槟城和吉隆坡两地募款,而老古毛是他们的必经歇脚之地。因缘成熟下,善庆法师在此建寺作为极乐寺的别院,并命名为岳山观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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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善庆法师圆寂。6年后,老古毛发生大水灾,整个市镇被洪水淹没,只有位于高地的观音古寺未受波及,才得以让村民暂居避难。1941年,日军南侵,村民为逃避屠杀暂居古寺避难;1945年,日军投降,马共反殖民活动,与英殖民政府关系日益紧张,英殖民政府随即宣布紧急法令,并宣布这地方为禁区。老古毛消失,新古毛诞生,居民在新古毛另建“观音阁”,将观音菩萨及其他佛像搬过去安奉膜拜。观音古寺因而逐渐被遗忘,就此荒芜,变成废墟。
直到80年代,村民重新发现观音古寺,并在重建过程从碑文查明这里原是极乐寺的别院,于是管理委员派代表到槟城极乐寺接洽,并在1992年7月10日召开新古毛埠众座谈会,乡亲父老一致同意将观音古寺交回给极乐寺共同发展。1994年,极乐寺住持达能长老晋山继任为第二任方丈,将岳山观音阁更名为观音古寺。
伴随老古毛人历经沧桑的观音古寺,现今依旧保留古朴的外观,古寺四周绿意盎然,环境清幽,并缀有假山鱼池,略有极乐寺的身影。虽然地点遍远,宁静祥和的古寺仍是村里与村外来到来拈香祈福,净化心灵的宝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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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云“南橘北枳”,表示同样的事物会因环境的不同而有所改变,即便是“闹元宵”,除了赏灯、吃汤圆或元宵是华人过元宵的指定环节,在这一天吃什么?怎么过?各个籍贯的华人也有所出入,尤其是饮食上更是各有特色。
马来西亚华人的籍贯主要是广东、广西、福建、潮州、客家、海南、福州等等,在经漂洋过海,两代至三代更迭后,我们还保留了多少传统?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陈启基、陈世伟
【海南人|换花送祝福,偷青偷来一年好运】
海南会馆妇女团团长王少珍的双亲是从海南岛移居马来西亚,因此与许多新生代的大马华人不同,她和海南岛的亲友仍然保持密切关系。
她介绍道,海南当地在庆祝元宵时有许多特别的活动,“换花节”便是其中一种。
当地人尤其是年轻人,会手持鲜花走在大街上,与别人交换鲜花,表示新春伊始互相祝福,当然也有人借此结交朋友,与本地抛柑有共通之意。
“换花节”被列为海南五大民间艺术活动之一,据传是黎族和汉族的习俗融合而来,最开始是换香而非换花。
琼山府城每年正月十五会举办盛大的灯会,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自然会在这天出门赏灯,但是一路上没有路灯,人们手里会拿着一把点燃的香烛用以照明,若偶遇没有香烛的路人,便赠与一把;遇见亲友便会交换香烛,互赠祝福,也意味着香火不断,延绵不绝。
后来,随着电灯的出现,加上安全考量,人们渐渐用轻巧灵便的鲜花取代在人潮当中容易被烫伤的火烛。
此外,文昌部分盛产蔬果的地区,在这一晚亦有特殊的“偷青”活动。青年男女结伴到当地的菜园子里偷摘蔬菜,寓意偷来一整年的好运、桃花运和意中人的心。被“偷”的菜园的主人不但不会破口大骂,有的反而还会摘更多送到他们的手上。
王少珍说,上述海南元宵的特色活动并没有照搬到马来西亚,也许是由于本地海南人口不集中的缘故。
她提到,在疫情之前的每年元宵,除了办灯会、猜灯谜,天后宫也创办别具一格的“抛绣球”活动。
“若疫情过去了,我们可能可以考虑办换花节。至于放孔明灯,我们原来也有放,但考量到安全隐患就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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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庆食物,海南鸡饭少不了
王少珍说,在元宵当日会吃到节庆食物,基本与年初一没有区别,比如海南鸡饭、卤猪肉以及鱼鳔酿猪肉,必定少不了。
海南鸡饭,不就是我们日常可以吃到的餐点吗?为什么会成为海南人的节日必备?
原来这里指的海南鸡饭,跟大家观念里白斩鸡配油饭的概念不同,海南鸡饭的米饭会搓成一粒粒的饭团,鸡则会选用文昌鸡。
“现在变成日常,以前只有节日才能吃到。我记得小时候跟一个海南伯伯预定,他会将饭粒搓成饭团,和鸡一起送过来。”
她回忆起童年时,一手抓着饭团,一手抓着鸡腿,一口饭一口肉,吃起来特别香,让她颇为怀念。
“饭团就是团团圆圆,卤猪肉象征丰收,而鱼鳔是因为海南是靠海地区,海鲜总是少不了的。”
然后,当天拜神也有讲究,贡品包括一对鱼、一只有头有尾的整鸡等等。
“汤圆是在过冬的时候吃,我们会吃‘薏粑’、‘艾粑’。但艾粑(原料之一)是艾草,这里不容易找到,我们就用班兰叶的汁代替。”
她形容,“薏粑”跟本地的onde-onde相似,用粘米粉和糯米粉制作成皮,包裹着以花生碎、椰丝、黑糖、白糖、白芝麻等馅料而成,甜甜蜜蜜黏黏糯糯,是庆祝佳节的最佳甜点。
【客家人︱就是要圆,象征圆满】
客家人是唯一一个不以地域命名的汉族,关于客家的源流有几种,但均证实客家先民是从中原南迁。
比如罗香林的《客家研究导论》就提到:“客家先民是因受到中国边疆少数民族侵扰影响,逐渐从中原辗转迁移到中国的南方”,于是因战乱而经历5次的大迁徙,客家人散落在福建、江西、广东、潮州、广州等地,处处是客但也处处为家。
“客家人5次大迁徙,最后聚集在广东省的南部──梅州,然后再各自迁徙到惠州、赤溪等地,再从梅州松口镇乘搭火船辗转到汕头下南洋、南非等世界各地。”客联会副秘书长黄观友介绍道。
“梅州是中国第一个出南洋的港口(所在地),因此对于客家,尤其是我们这些海外的客家人息息相关。”
那么自北到南颠簸流离的客家人,过元宵的习俗或饮食习惯,是否会将各地的文化融入其中,各自擦出新火花?
“因为迁徙后聚集在中国的南部,所以会受到广东一带的影响。虽然客家人因战乱不断迁徙,风俗习惯却一代代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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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与长期在战乱中四处漂泊有关,客家人对于象征团圆的“圆”格外地情有独钟。
“客家人重视‘意头’,什么东西都要圆的,包括房子,比如我们看到福建永定的土楼、梅州的围龙屋、江西赣州龙南的围屋。”
于是,部分客家人在元宵这一天,会吃圆圆的汤圆、圆圆的粄、圆圆的肉丸、半圆的梅菜扣肉等等,象征圆满。
“除却早上祭祖拜神的肉,会特地做圆形的食物例如肉丸,还有擂茶/菜茶。”
而擂茶里的7种菜各有含义:1.芹菜=勤快;2.葱=聪慧;3.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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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4.香菜=增加缘分求得好伴侣;5.韭菜=长长久久;6.生菜=生财;7.春菜=一年比一年好。
原来,一道绿油油的擂茶亦有如此深远的意义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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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龙,祈求国泰民安
走进吉隆坡的梅州旅游推广中心,环顾四周,墙上贴满梅州相关的照片,除了秀丽风景、各色美食,还有形形色色的民俗活动。
“有些地方会将元宵节称为火把节,从祖庙开始到处游行,家家户户会举火把或提灯笼迎灯、接灯。”
“他们祭祖后,会从祖庙里把火接回家再添油就是‘添灯’,希望以后能添丁。跟其他籍贯有点类似。”
在照片墙当中有一张图尤为显眼,那也是元宵的特别活动──烧火龙。
“这是丰顺埔寨的烧火龙,”他指着那张火光四射的火龙图解释,“为祈求国泰民安,当地人用竹、木等做成一条龙,里面插了很多烟花、爆竹之类的。在元宵那天祭祖后,火龙便会开始游行,点燃的烟花会四面飞散。”
烧火龙活动每年都能吸引成千上万人前去观看,黄观友也曾经率团参观,回忆其盛况仍历历在目。
“尽管活动在晚上8点开始,但下午4点就要去排队,不然根本挤不进去,因为那是一个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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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龙的神话故事
据悉,这个仪式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始于清朝乾隆六年,还伴随着一个神话故事。
相传远古时候,东海龙王的孙子浊龙虽然长相俊美,可终日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因此老龙王派他到南粤莲花山脉管辖赤岭(指现今埔寨一带)历练,不料浊龙恶习难改,上任后仍旧胡作非为,无恶不作。
乡民忍无可忍,便向老龙王告状,最后老龙王命小女清凤赶赴南粤查处浊龙。清凤查明真相后决定大义灭亲,趁着浊龙酒醉手刃之,随后又行云布雨,庄稼得以生长,百姓安居乐业。
为了纪念清凤的功绩,埔寨镇的居民就在元宵这一天烧火龙,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至此已经三百多年。
不过,相比起梅州客家人的隆重其事,本地客家人过元宵的方式平淡许多。
“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一来工作繁忙,加上元宵当天未必是假日,所以这些所谓的习俗就慢慢淡化了。”
他回想起自己少年的时候,婆婆会在元宵当天早上祭祖拜神,然后搓汤圆让大家一起吃,晚上“上灯”,尽可能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饭。
“这种传统,我们都尽量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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