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化名)今年65岁,单身,第三期食道癌。他出生在霹雳州一个新村,从小家境贫困,父母以割胶为生,含辛茹苦的养育11个孩子。他排行老二,长大后与其他弟妹一样,各自往城里工作。家里只剩下大姐帮忙做家务、照顾其他幼小的弟妹。
他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在她还没出生时,父亲就过世了。母亲思想传统,认为胎里的孩子不吉祥,出世后,把她转送给他人抚养。城哥外地工作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二话不说便把小妹找回来。自此,他不再到城里工作,选择留在家乡照顾她及其他弟妹。在家中,他与小妹情感最深、最要好,无所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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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中学毕业后,来到吉隆坡工作,结了婚,有两个孩子,目前就读中学。她很感激先生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成就她照顾二哥的心愿。她每天除了接送孩子上课,也载送其他4位小孩上下课,以补贴家用。她鼓励城哥,与其在乡下过着割胶、抽烟、喝酒的生活,不如来吉隆坡找份工作,更有意义。城哥听了小妹的话,尝试来吉隆坡找工作,但因年纪大、无工作经验、不会开车等,很难适应城市生活,只能做散工。几个月后,他还是决定回家乡过生活。
城哥去年3月开始不能吃,吃什么吐什么,肚子肿大,从90公斤逐渐消瘦。行管期间,小妹想回去探望也去不了,直到6月她回家乡,看见他严重消瘦,便把他带到吉隆坡UKM检查,结果是第三期食道癌,因UKM是半私立医院,她无法负担起医药费,因而转入中央医院,接受后续治疗。治疗期间,城哥跟小妹一家人同住在政府组屋的5楼。只要是去医院复诊或化疗,都由小妹一人承担。住院时,小妹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学后,就赶去医院帮他清理尿片、灌食等,中午接了孩子放学后,又去医院探望他,下午4点前离开医院,回家煮晚餐。
小妹为了照顾城哥,把接送其他孩子到学校的工作给推辞了,无形中,也减少了一份收入。她把每月接送4个孩子的收入,约900令吉全部用于买奶粉给城哥。目前,只有某品牌的特定奶粉适合城哥的肠胃,其他牌子的奶粉,这里进那里出,营养无法被吸收。然而,这奶粉只有400g,一罐88令吉,一天喝6次,一次9汤匙,一天要喝一罐半的奶粉,一个月要2000~3000令吉的奶粉费。住院期间,医院会提供奶粉,出了院,所有费用都得小妹自己承担。虽然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偶尔会给予些许补贴,但仍然不足够。
城哥因常进出医院,体力虚弱,双脚无力,再也无法上下楼。小妹只好把他转入疗养中心照护,每月1500令吉,因疗养院的照顾不理想,经济上她也无法承担,住一个月就离开了,后来是朋友介绍,找到净愿慈怀之家。她及家人很感激净愿负责人宝美师姐在燃眉之急能让城哥有安身之处,减轻经济负担。
小妹如此无微不至,不辞辛劳的照顾诚哥,是因为如果没有城哥,如今的她已变成孤儿。在她心中,城哥就像父亲,而大姐就像母亲一样。因大姐在小学二年级时意外耳聋,从此辍学,家里所有大小事务,煮饭、洗衣、环境打扫等,都由大姐一手包办。母亲凌晨三四点起身割胶,大姐凌晨两点多起身煮饭,从早忙到晚。城哥与大姐从小无微不至的照顾家庭及幼小弟妹,如今他生病了,小妹自觉有责任照顾、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我有去佛堂,跟佛菩萨说,如果他的病不能好起来,希望佛菩萨赶快带他走,我不希望看到他这么的辛苦,我也会很难过。他最后的心愿是想吃粥,喝粥水,可是现在也不能吃。希望化疗后,他可以吃,圆满他的心愿。”
城哥住进净愿不到一个月,他因尿道感染送医治疗,从此再没出院。临走前,医院发出紧急通知,家人陆续赶到医院见最后一面。他虽然无法言语,但意识清醒,对探访的家人都一一的给予握手,感谢家人对他的照顾与付出,也是告别。他于2020年11月13日在医院安详舍报,小妹完成了他最后的遗愿,以佛教仪式回家乡安葬。回乡后,令人最不思议的是,从小耳聋的大姐只看着小妹的嘴巴开合,竟在灵前念出“阿弥陀佛”为城哥祝福;而从未接触佛教的家人,也因城哥的因缘吃素3天,不懂得念经,也乖乖坐在一旁听经。这令小妹感到欣慰,城哥虽已不在,但最后阶段,他接引全家人吃素、学佛的因缘。
小妹表示,若有贫病患者需要特殊奶粉,可向主治医生提出申请。由医生写信给医院福利部,然后等待医务社工福利部(Jabatan Kerja Sosial Perubatan )告知面试时间(病人与家属),经审核批准后,前后约2~3个月时间就可获得所需奶粉。城哥在最后阶段才收到医院资助的奶粉,但货不对板,他无法使用。于是收到的奶粉转赠与净愿慈怀之家,让其他患者使用。另,她表示除了在医务福利部,病患家属亦可向Makna(国家癌症理事会)或My Salam申请医疗援助。
/云水叮咛/
与城哥的互动并不多,当他要求皈依时,问他为何要皈依呢?他的回答是皈依能让他心里觉得有安定感,于是择日为他方便皈依。皈依后,他常进出医院,小妹则鼓励他心中要多念佛,不用担心。临终前的早上,我们通过voice call给予最后的祝福。对于一个临终者而言,信仰是生命最后的支撑点,主要目的是让临终者知道死后有个归处,不再对死亡感到害怕或恐惧。

若有贫病患者或家属需要医疗援助,可在以下政府单位提出申请:
1. Jabatan Kerja Sosial Perubatan (各大医院-医务社工福利部)
2. MAKNA – National Cancer Council Malaysia(国家癌症理事会)
3. MySalam B40 (B40社群国家健康保险计划 )
4. Peka B40(B40 群体健康检查计划)
“净愿慈怀之家” 长期免费收容中风及临终病人,需要社会长期资助。
˙捐款户头名称:Pertubuhan Kebajikan Rumah Kasih Jing Yuan
˙捐款银行户头号码:大众银行 319878 1520(请把 Bank In Slip收据WhatsApp到012-3533113 / 017-3300128 宝美以获取正式收据)
地址:22, Jalan Bunga Tanjung, Taman P.Ramlee, 53000 Setapak, Kuala Lumpur.
和22A&22A-M, Jalan 6/5, Pandan Indah Commercial Park, 55100 Kuala Lump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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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中悟”,虽然,大部分所关怀的临终者已不在了,但,他们以病苦之身,让我眼所见,久病床前无孝子的真实;年老体衰,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件苦事;天边孝子之“孝”,不可理喻;心所想,每一位临终者及家属的示现,都在给我现身说种种法。这些法,让我直视,生命之无常和死亡之必然……
去年9月24日,初次在净愿中心见到骨瘦形销的她。她眼神哀伤、脸色布满阴霾的躺在病床上。那份愁苦,令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我走到床头,弯着身,轻声的对她说:“我是妙净, 我们可以谈谈吗 ?” 她点头。
她,35岁,印裔单亲妈妈,罹患末期子宫癌。15岁离家出走与家人断绝联络,21岁结婚生子,丈夫是无业游民。为了养育3名孩子,她很努力的挣钱,白天在超市当收银员,晚上当电召摩托车骑士,日以继夜地奔波劳碌。最后,身体垮掉了!34岁被诊断子宫癌末期,癌细胞已扩散,医生束手无策。而她的丈夫,在这危难时刻,却抛妻弃子,不知所终。她顿时如跌入万丈深渊……
健康时,她一肩挑起抚养孩子们 (大儿子13岁、二女儿5岁、三儿子未满周岁) 的担子,如今自知时日无多,最让她牵肠挂肚的就是3名孩子的未来。终归是血浓于水,几经周折,她终于找到了失联多年的亲人,并请求家人,尤其是她的母亲的原谅。
她的母亲独居,年过花甲,无法照顾所有孩子,只留大长孙在身边;由于她的姐妹都已婚嫁,而且生活拮据,没能力照顾她的孩子,因此,她的二女儿托邻居照顾;智障的幼儿则交由儿童福利部照顾。她曾到福利部儿童收容所探望小儿子。她打开手机,找到一张与小儿子合照的照片,说道:“这是唯一的合照,也是我第一次到儿童福利部收容所探望小儿子。”
后来医院福利部把她转介到文良港净愿慈怀之家,为其人生最后的安身之处。进入净愿慈怀之家后,由于饮食习惯不同,她无法适应华人的饮食。她的小妹每天早上给她打包一两片印度酸奶煎饼(Thosai),她早餐吃不完,就留着午餐吃,晚餐喝牛奶。有时,她吃不下,就将Thosai分给其他院友吃。
想给孩子买生日礼物,可是没钱
25日,当我走进中心时,躺在靠门边第一张床位的她主动向我挥手。一见面,她面带微笑地对我说,过两天是她大儿子的生日。这也是她离家后,第一次携同孩子与家人相聚。她说:“这是我多年的梦想! 我一直期待有这么一天!”这番肺腑之言令我百感交集。
我问她: “你想给孩子买什么生日礼物吗?”她答:“我想,可是我没钱。”我叫她不用担心钱,我可以帮她买。她透露,想给孩子买文具及一盒彩色笔。再问她要不要给5岁的女儿也买一份礼物呢?她说不必。
过后我去附近的超市选购了铅笔盒、彩色原子笔、铅笔、笔芯、尺、橡皮擦、36种色彩色笔、礼物纸等,准备生日礼物!
26日早上,我带着欢喜的心,将包装简单的礼物亲手交给了她。她用微弱的声音向我道谢。
她告诉我,只要能找到电动轮椅,以后逢星期五傍晚至星期日早上,她的小妹会来净愿载她回家跟母亲及孩子相聚。她还告诉我,慈济志工这一两天会把电动轮椅送来净愿。
可是,她看起来仍然不快乐,只听她喃喃地说:“我心里感觉到妈妈并没原谅我。”问她,为何有如此感觉?她却欲言又止。也许这段话,交织着母女之间多年的心结。我跟她说,如果她的母亲允许,我愿意去探访,跟她母亲谈一谈。她说:“我妈妈是个善良的人,我猜想她会愿意见您。”
妈妈把“Good Day”改成“Good Bye”
世事无常,我在她儿子生日后的第二天,即28日下午5点收到简讯,她走了。我刚好在附近办事,车盘回转,直奔净愿。此时,她家人、大儿子、亲友、葬仪社人员、警察等,陆续出现在净愿。我走到床头,见她身上覆盖着一块鲜艳的纱丽布,面容安详,宛如沉睡。我双手合十,默念心经一遍,鞠躬祝福。随后,我跟她大儿子谈话。他说:“昨天是我的生日,我去神庙祈求神保佑我妈妈康复。我妈妈送我一本笔记本,封面的字眼“Good Day”被我妈妈改为“Good Bye”。他把笔记本给我看,确实“Good Day”已改成“Good Bye”。我告诉他说:“你的神已把你的妈妈带去天堂,她已经脱离病痛。你妈妈希望你努力求学,成为一个好人,并且照顾你的外婆。”我带他到母亲床边,让他牵着母亲的手,从旁指导他如何做四道人生。
29日早上,我出席她的葬礼,遇到她的母亲,我委婉的告诉这位伤心的母亲,她的女儿告诉我,妈妈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愿意帮她照顾儿子。她当年年轻不懂事,希望妈妈可以原谅她。她的母亲默默地点头,黯然泪下。我则双手合十,走到一旁,继续观礼。
从这位友族老师身上,我深刻体会到,人到临终时,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依然带着无限的希望。尤其是她殷切地期待能够和母亲及大儿子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她渴望得到母亲的原谅;她分享小儿子照片时的希望与喜悦。这份希望的感受,无法言喻,唯有透过凝视,让我看到临终前的她依然带着无限的希望;然而,逝世后,从她的母亲及大儿子的眼神中,让我感受到虽肉体已成灰烬,但在孩子及母亲的心中,依然延续着心中的爱,不舍与祝福。
从每个个案学习生命教育的关怀
每个临终个案,对个人而言,是“做中学”向每一位有缘的临终者及家属学习与付出。学习观察每位临终者的情绪转化,从恐惧、焦虑、痛苦、埋怨、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透过信仰的力量,情绪的疏导,进而,全然地接受“现在的自己”,面对死亡的到来。学习家属对临终者的关怀或漠视的态度。也许我们可以从课本中获取知识,但,这些“生命教育的关怀”是远远地超越课本的知识。
“学中觉”,觉知每一位临终者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个体,觉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许多的不足,不是每个个案都能以“四道人生——道谢(谢谢)、道爱(我爱你)、道歉(对不起)、道别(再见)”,作为生命最后一里路的圆满。但,尽可能的协助及引导临终者及家属,临终前以“四道人生”化解隔阂,减少遗憾;对于不同的宗教信仰,则用不同的方式给予关怀。
“觉中悟”,虽然,大部分所关怀的临终者已不在了,但,他们以病苦之身,让我眼所见,久病床前无孝子的真实;年老体衰,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件苦事;天边孝子之“孝”,不可理喻;心所想,每一位临终者及家属的示现,都在给我现身说种种法。这些法,让我直视,生命之无常和死亡之必然。活着时,要如何善用生命,服务人群,让生命增值,而非放纵欲望来消耗生命;预先预立医疗遗嘱,当疾病不可逆转时,不做侵入性的无效医疗包括静脉输液注射,全然把心交给佛菩萨,生命何时终点?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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