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5日,马来亚大学女学生张同学在学生会和马大新青年成员陪同下,前往警局报案。她申诉一年前遭系上副教授性骚扰,向校方诚信委员会举报,但调查缓慢且不透明,因此决定报警讨回公道。一个多月后,警方宣布结案,并指总检察署基于马大已对涉案副教授采取内部行动,因而不选择提控。
又过了将近一年,张同学决定向加害者提出民事起诉。马大新青年协助发起众筹援助,一天内就达标,人们对张同学和案件进展还是关注、支持的。
ADVERTISEMENT
从2019年6月3日事发至今已经两年,张同学仍在追讨正义。阴影、痛苦固然随行,但好友和校内学生组织都会一直陪伴在侧。
当事件发生后,好友第一时间接住
秋语(化名)记得事发当天窝在宿舍,突然接到张同学的简讯,“有个东西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讲。”她拍手暗自高兴,心想闺蜜平时用很多表情符号,这次又是逗号、句号,那么严肃,一定是谈恋爱了。
猜错了。张同学刚遭系上老师非礼,还以为是自己想多想错了,只好找她倾诉确认。秋语一听,先确认闺蜜的安危和被非礼的状况,接着劝她不能就此了事,鼓励她告发狼师。张同学犹豫,但秋语看得出她内心有一团火,“我告诉她,这次不告发,下次就可能是其他女生中招。”
不是每个幸存者第一时间想举发或报警。秋语之所以鼓励张同学勇敢举发,是因为中学时期也曾被性骚扰。“当时我没有采取行动,到现在都还有点后悔。”说起过往经历,她停顿一会,“所以我想叫她一定要讲出来。尤其对方是学者,成熟的人还犯这种错,真的没有必要放过他。”她不想好友像自己那样,时过境迁,想来还会后悔。
张同学于2019年7月初向诚信委员会举报副教授的恶行,但他仍能在系上自由走动,甚至监考。有次,秋语和张同学走在一起,突然被其他老师拉到一旁叫她们躲起来,因为那名狼师要出来了。
为什么反而是幸存者需要躲躲藏藏?作为知情者和陪伴者,秋语觉得荒谬,不管是校方、系方都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为什么不可以换个人来监考?为什么还要和加害者继续见面?那我们举报的意义是什么?”秋语连续抛出几个问题。
事发后,张同学身心承受很多压力,难以专心课业。秋语比从前更关心她,问她怎么没来上课,也尽量陪伴接受心理辅导,最重要的是让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错。
秋语鼓励她去考试,别因为害你的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但是,考试那天,监考人就是涉案副教授,仍走近和她说话。秋语就坐在她后面,只要他一靠近,就唤他过来,替张同学解围。
事发一年来,诚信委员会的调查缓慢,也没有主动向案主跟进。等到结果出炉,只换来涉案副教授已经受到惩处,详情不便公开。张同学决定找学生组织马大新青年协助报案,召开记者会揭发此事。
报案前一天,张同学向妈妈报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秋语代劳。她们知道妈妈比较传统和保守,校方调查又一直拖着,所以一直没让她知道。果然,妈妈并不支持召开记者会,但张同学心意已决。秋语看在眼里,也觉得这一年来瞒着大人不说是正确决定,“至少一年后她已经确认不是自己的错。”
当报案开记者会时,学生组织接力支援
“报警当天,学生会和其他学生组织都有陪同,看得出她的立场很坚定。”马大新青年主席叶纹清回忆。自2020年6月份接到投诉,7月13日早上他第一次见到张同学。他们见过校方诚信部,再前往警局召开记者会和报警。
学生组织成员事先讨论记者可能发问的问题,向她解释流程,做好心理准备。为保护隐私,张同学头戴鸭舌帽、墨镜和口罩,未示真名,只透露姓氏或称Ms Ching。叶纹清记得当时有几个记者仍不断追问,“我们就说doesn’t matter,希望不要再问下去。”虽然记者没有问太露骨的细节,但还是要求她以不同语言说明过程,相等于重复又重复回想事发经过。
叶纹清倒是有意识地避免让幸存者重复回想事发过程,每次回想又是再一次经历伤痛。报案后回警局录供,或寻求国会议员协助,他都陪同前往,让她知道程序。组织找来律师提供法律咨询,帮忙分析利害关系,包括时间成本、心理压力等,并遵循她的意愿。
“如果她不觉得那是心里想要的,也是无意义的。”叶纹清说。
“我觉得我是那个给她信心的人。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要多一个鼓励。”作为陪伴者,秋语这么看待自己的角色,“更多是照顾她的心情。”秋语没陪同她报案,却知道她当天心情肯定不好,刻意扯开话题,笑她戴的帽子很难看。
记者会现场除了被要求透露真实姓名和一直重复案件,也有人追问加害者身分。张同学向秋语诉苦,觉得媒体只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爆点,没什么考虑她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有价值的爆点,我就陪她一起骂,一直骂。”
至于学生组织的角色,叶纹清认为,除了技术支援,也确保幸存者过程中身心状况良好。“我们要确保她有选择权,怎样都好,她一定是在知情和资讯充足的情况下做决定。”
校园有“狼”,学生安全谁来保障?
张同学举报狼师性骚扰,和艾因揭发“强奸玩笑”都面对了质疑何必要把事情闹大,校方也都冷待投诉,不禁令人怀疑校誉是这样维护的吗?
秋语觉得荒谬,因为张同学并非唯一受害者,在她前后都有人遭受同一狼师性骚扰。“我们把应该做的都做了,告诉了校方、警方还能怎样?”她又顿了顿,觉得能做的只有继续陪伴和开导。
叶纹清也质疑,学校难道不是应以保护学生为主?为何反而维护有权势、有社会地位的人?
遇到不公的事,站出来要背负很大的压力。“有个人愿意勇敢站出来挑战体制,我们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送死去对抗整个体制。”他说,身为组织一员,能做的就是带多点人一起施压,同时照顾幸存者的感受。
更多文字报道:
【01/老师开强奸玩笑事件】当学校不安全……一个受伤的女孩如何为性平抗争?
【02/大学副教授性骚扰事件】伸张正义路上,与她同行
【03/我们都是房思琪】勇敢说出伤痛,一起反思改变性别不平权的现象
【04/投报老师讲黄腔受指斥】30年过去了,这些伤痛委屈可以大声说出来!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