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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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叙述上,有传统的编年体,也有截然不同的微物史。借由物件,去追溯人的生命旅程,比如我正在读着的《白瓷之路》(The White Road》。作者埃德蒙·德瓦尔(Edmund de Waal)是位著名的陶艺家,他在这本书中亲身到各地追溯白瓷的起源,进而探索并反思自己的创作旅程。
德瓦尔行文如诗,文笔非常优美,我故意在阅读时采用朗读的方式。当然不是那种小学生在课堂上拉大嗓门的朗读,而是把声量压低到只有我和身旁的猫听得见,按英文原文逐字逐句,读给自己听。
于是这本书我看得很慢,但无妨,就当作逐一细节欣赏一件白瓷艺术品,慢慢揣摩它的美感。
我窝在书房,尾随作者来到中国景德镇,往废墟中捡起一个带有瑕疵的白瓷杯,探索其渊源。隔着一道墙,J正身在动荡不安的缅甸,啊不是,他正在一场线上讲座上谈着缅甸的政局和历史。
J为了这场讲座做足功课,桌上堆起了高高一叠有关缅甸历史和政变的书籍。前几年他申请到了一份缅甸的工作,我笑说他可以把书房里那张裱起来的缅甸地图一并带过去,身体力行好好认识这个国家。结果疫情加上政变,一发不可收拾,他始终没有成行。
到不了的地方,就用阅读吧。这是我们家里的寻常风景,两人埋首沉浸于各自书中的世界,明明共处一室,思绪却落在截然不同的时空和国境之中。
晚餐后,J躺在沙发看书,我瞄了一眼,书封是面显眼的日本国旗。《帝国航路:从幕末到帝国,日本走向世界的开化之路》,木畑洋一的著作。从缅甸跳跃到日本了。啊不对,这帝国之路,是随着日本旅行者从日本出发,循着英国与印度之间的船只航线,走访英国殖民地再一路前进至欧洲。
历史阅读是什么?就是听故事。讲故事的人可以是作家,也可以是电影人。
J航行于他的帝国之路时,我正在电视机前观赏韩国电影《兹山鱼谱》。韩国导演李浚益的作品,讲述朝鲜王朝时期,著名学者丁若铨在被流放后一心编写记录鱼类的书籍《兹山鱼谱》的故事。
编写鱼谱看似叙事主轴,但重点是丁若铨与当地年轻渔夫张昌大的师徒友谊,并借由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与经历,来阐述古人和导演本身对理想社会的设想。有趣的是,据说电影基于预算局限而以黑白拍摄,结果反而营造出水墨画般的迷人意境,强化了冷静客观的视角。
电影很好看,当中有好几幕对话和对诗的场面尤其令人深思,像片尾那缓缓由黑转蓝的海和山一样余韵悠长。
年轻时怎么就不太能体会历史之美呢?我想起求学过程中历史课本的教条,还有那些讲课枯燥无味的历史老师们。往往是离开学校之后,才借由各种媒体的阅读中“补课”,意识到历史并不只存在于课本上,它就在我们的生活中。
历史其实很动听,我们只是需要更多擅长讲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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