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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0:31am 06/04/2022

海龟

吴咏駩

活在自然

郁乌叶猴

海龟

吴咏駩

活在自然

郁乌叶猴

吴咏駩 | 幸运中感慨

在大自然里,生生死死是平常事。一条母鱼在野外一次产下数百颗卵,哪怕仅有一只成功长大,已属幸运。雌一生中产下数千粒蛋,当中只要有数只孵化出的小海龟能长至成年,替代海龟爸妈继续繁殖传承,那么海龟就不会绝种。其它的99%,命运通常都不好……

郁乌叶猴大概每两年才生一胎,每胎通常只产一仔。

前一阵子有个朋友寄来了一张残翅蝴蝶的照片给我,说之前我捉给她小孩养的3只蝴蝶幼虫,有两只蜕皮失败死了。剩下的那只虽然有化蛹成蝶,但蝴蝶的翅膀是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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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蝴蝶爬在细枝上,翅膀扭成一团,叫我不忍细看。当下可以明白他们满心期待着美丽蝴蝶,却等到如此惨状的难过。不过,想到她说“太伤心”,居然还有心思拍下来电邮给我看,以我顽皮的性格,忍不住要笑。

一只蝴蝶残了翅虽然可惜,但我还是可以看得很开。倘若这发生在人,我就不易释怀了。

在大自然里,生生死死是平常事。一条母鱼在野外一次产下数百颗卵,哪怕仅有一只成功长大,已属幸运。雌海龟一生中产下数千粒蛋,当中只要有数只孵化出的小海龟能长至成年,替代海龟爸妈继续繁殖传承,那么海龟就不会绝种。其它的99%,命运通常都不好。

我们看到的大自然,往往都只表现出它们比较美好的一面。幼弱的个体通常早已被淘汰,被捕或死去。那些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大多数是比较健壮的。至于大自然里的弱肉强食,我通常不觉得残忍,因为弱方被捕虽然可怜,却也喂饱了肉食那方。肉食者其实不好当,因捕猎失败而需要挨饿,是常有的事。所以它们能够捕到食物,我也替它们高兴。

葩葩洛果实上的每一个“小伞”,都是一株等待机会发芽长大的小植物。

不过,无论是强或是弱,当下所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生物,它们每一个的祖先,肯定都是成功活了下来,并已顺利繁衍了下一代的极少数幸存者。

生(鳢)鱼用心保护着身边的数百只鱼仔。

举例来说,假设有只猴子是Z,它的上一代是Y,Y的上一代是X,以此类推。若根据目前大部分科学家所相信的“生命有着共同的起源”来看。那么从Z至A,再一直往前推,推到三亿多年以前,Z的祖先应该还不是猴子,而是长得有如爬虫动物的东西。

要是继续往前推,在五亿多年前,Z的祖先则可能像条鱼,或与鱼类有着共同祖先。再往前推至十亿多年前,Z的最老祖先甚至可能只是个单细胞生物呢。

在这上亿年的时光里,地球的气候不断变化、板块一直在变动、曾有无数天灾发生,还有各种生物不断地激烈竞争。然而Z的千千万万个老祖先,一个个居然都完全躲过了浩劫,从小长大至成年,并顺利地繁衍了下一代。一代续一代,一代续一代,过关斩将,渐渐演化,直到猴子Z的诞生。如此一直连续不间断的幸运几率,可说近乎是零。

然而,我们如今眼前所看到的所有生物,无论是细菌或大象,藻类或大树,还有你和我,其实都跟Z一样。我们的祖先从远古至今,一直都奇迹的存活下来,于是最终才有我们的出现。

鲎被认为是活化石,其外观从4亿年前起至今一直没有太大的改变。虽然我们的样貌已经改变得与我们4亿年前的祖先相去甚远,但我们的祖先所经历过的岁月,仍然与鲎一般久远。

本来嘛,大家都是奇迹,应该没有什么可怨可艾的了。但是,人始终是人。每当看到有人不幸,我却不能像看到蝴蝶残翅那样,轻易就看开。人与人之间的同理心,毕竟不能与其他生命相提并论。

前一阵子我在郊区一个档口遇见一位年轻客工,随口与他寒暄几句,他便告诉我他来自巴基斯坦,留马已有10年,间中只回过国一次。他还说他目前没打算回国,因为要挣钱,接着用手托着腰比了一比,说之前生石动了两次手术,花了4万块。

我点点头,表示听着。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生活就是这样。”

这对话仅仅两三分钟,他也没在自怜。但是在我开车回家的半个小时路途中,感慨竟一直我在心里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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