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吉任相的首几个年头,这个倦困多年的国家,开始动了起来;许多领域欣欣向荣,人民对国家信心增加,一个马来西亚口号喊起来毫不别扭。
我依然记得,2009年3月一个下午,当时準備接任第6任首相的時任副首相纳吉,轻车简从的,出现在八打灵再也的星洲日报总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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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预料到,侯任大马首相,会把一家华文报列为他最先访问的机构;况且,这是他主动提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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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日报高层和纳吉当天进行了一项内部对话。开宗明义,他表示访问的出发点是要了解华社,而作为首相,他想知道可以为华社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相当深入的交流,从华社面对的政治、经济、教育问题,乃至华人的不满,和对未来的焦虑。
纳吉不停的在作记录,间中也提出许多的问题,以及表达一些看法。
总结的时候,他说他要做一个全民的首相,而不只是马来人的首相;他也会做一个公平对待所有种族的首相。
然后,他表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承续他的父亲敦拉萨的遗志,领导大马迈向更加美好的未来。他重申,这就是他从政的使命,他必须光耀门楣,才对得起他的父亲和家族。
我在当天写了一篇评论。结论是,纳吉拥有了一个属于他的机会,他是否能够不负他的家族和国家人民,就看他自己是否能够实践他的承诺。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的确有励精图治的开始。
他提出“一个马来西亚”宏愿,要凝聚全民共识,打造一个团结,进步,多元化的国家。他推出政治转型计划,撤除强权时代的政治武器内部安全法令(ISA),也放宽对媒体的管制;他进行经济转型计划,设立经济实验室拟定新的政策,开放了40几个原本只保留给土著的领域,积极推动国内外投资。
他开放首要奖学金(Perdana Scholarship),第一次让各族优秀学生到国际顶尖大学深造,他让统考文凭持有者可以进入政府师训就读,能够到政府学校任教。
尔后,他推行“一马援助金”计划(BR1M),不论肤色的协助弱势群体,突破了过去政府只协助土著的政策。他也提出大型公共建设,从巴生河流域大众捷运、马新高铁、马中产业园、东海岸铁路等等。
在他任相的首几个年头,这个倦困多年的国家,开始动了起来;许多领域欣欣向荣,人民对国家信心增加,一个马来西亚口号喊起来毫不别扭。
但是,开放和转型带来的改变,却是暗潮汹涌。
巫统和马来社会的保守阵营,对开放有很多疑虑,担心纳吉走得太快太远,伤害到马来人的利益。
公民社会的改革和进步派,对改革和转型保持怀疑和保留,也认为纳吉走得太慢,于是发动净选盟运动,结合反对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反政府浪潮。
2013年全国大选,是纳吉路线的转捩点。国阵表现不如之前,比预期中更为逊色,特别是非马来选民一面倒反对国阵;马来前锋报隔天还打出头条“华人还想要什么?”
这一个成绩,也宣告纳吉开明和多元的政策,走进历史。
纳吉的第二个任期,偏离了原有方向,走得摇摇摆摆,已经有苟延残喘的迹象。
然后,1MDB丑闻爆发,加上人民对GST的不满情绪,内外交困,左支右绌,窘态毕露。
1MDB这个黑洞已经炸开,纳吉越是想要掩盖,就暴露更大的疑点和问题。而罗斯玛的丑闻和任意妄为,更把纳吉推到万劫不复之境。
2018年5月的大选,推翻了国阵,也终结了纳吉。
2022年8月,联邦法院维持纳吉有罪的判决,纳吉被送入监狱。
纳吉必须为他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一个事实,也是一个原则。这也是对所有从政者和领袖的一个教训,不管权力多大,一旦贪污渎职不容姑息,要接受法律制裁。
我赞同诚信党末沙布的一番谈话。即使是政敌,末沙布说,无须为纳吉入狱而骄肆兴奋,就当成一个警惕,避免重蹈覆辙。
至于纳吉,这是他的个人悲剧。他曾经拥有一个机会,可以光耀拉萨家族门楣,带领国家发展到另一个水平。但是,他误入歧途,毁了自己,也让家族蒙羞。
然而,我也想起他曾经的理想,以及他曾经做出的成绩;如果没有1MDB和罗斯玛,他是否会是截然不同的纳吉?
还有,对于做错的事,他付出了坐牢的代价;而对于他做对的事,人民是否能够给予相对的肯定?
我不时会想起13年前那个下午,一个踌躇满志的新首相,走进星洲日报,分享他对国家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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