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开始能控制火之后,文明就出现了,因而有了实践烹饪的可能。当食物置放火炉之上,它们将引发一种相互结合的力量,这种力量创造出了食物的变化——由生变熟。在西方社会,“生”食隐含了颠覆与冒险,将食物煮熟便是脱离了原始的痕迹,亦是进化的标记。这两位烧烤人,一位背着红木炭与火炉四处移动,一位则为他人创造烧烤场所,无不从他们所做之事体现出某种精神上的冒险——与火共处的日常,拿捏与掌控火的功夫,以及一不留神便烧焦的肉……
报道:本刊 梁馨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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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本报 黄玲玲、受访者提供
Omeor Grill游牧炭烤,倒过来重组是“Romeo”,郑添煜说“Romeo Satay”是他父亲的招牌,但带有一丝少年叛逆的他决定与父亲逆着走,便立下了这样的名字。他把Satay换成Grill,亦是晓得“传统”不是自己的方向。
烧烤,属于一个人的工作
大概十几年前,郑添煜的父亲开始在士拉央卖猪肉沙爹,9年前他开始帮忙父亲的生意。吊诡的是,那么多年以来,他们两父子从未在一个烤摊上携手工作,郑添煜这么说:“烧烤让我知道这是属于一个人的工作。”
时常要到处去的关系,对游牧炭烤人来说,所有工具、材料以至于人,越精简越好。刚抵达采访地点时,郑添煜说给他一些时间起火。那时炉里的红木炭闪着微微火光,炭还是呈黑色状,他用火枪往炉里射了两圈,说可以把手往上放,感受炭火的温度。“直到你的手感觉到火的炽热,就是好的温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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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反复复点火、拨扇,时不时用炭夹翻动木炭。起火难不难?他想了一想回答说:“不难,只是需要时间,还有看风。”他继续拨动那把用了7年,已有些破旧熏黑的葵扇,表示空气流通对起火也很重要。
给木炭大约20-30分钟来燃烧,直到呈灰白色。“有些人会用电风扇,但我还是用比较原始的方式,自然的风。”幸好当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雨,烧烤的院子有微风吹来,这一场火起得还算顺利。
烧烤结束,留下了信物与记忆
或许你曾在艺文市集、咖啡馆或台日式饭店门口闻过这样一股飘散着炭香的烤肉味,游牧炭烤创办人郑添煜便很常在这类地点出现,依他的话来说是“pop up”,也就是快闪。每逢摆摊位,他都会带着3个大箱子与两张桌子,分别装着他的食材、炭以及工具,桌子则摆着一张张交换回来的手工画作与招牌。
他把这些镶好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摆出来,像在展示珍爱的收藏,有些是合作过的艺术家画下他烤肉时的神态,有些则是咖啡店老板送给他的纪念品。走过那么多不同的地方,郑添煜用烤肉与人交换信物,也在他人味蕾中留下难以忘怀的美味。
这些年来,郑添煜以不同的方式游牧在各个空间,最早是与日式蛋包饭专卖店Omulab合作,之后陆续在不同的台日式餐厅或咖啡馆驻点烧烤,当中包括Papasan日式料理食堂以及仲夏夜咖啡馆等。除了驻点的形式,他也曾举办市集,或在夜晚的民宿架起烧烤炉,让前来逗留的人度过一个烧烤与音乐的晚上。
近年来他更是开始出现在私房菜的聚会上,亦与不同的活动配合。走过那么多地方,换过各种不同的形式,但终归一点是相近的,他说:“我会更想在一些用心经营的活动或食肆烧烤。”
烤肉的当下,心是平静的
他提起了“用心”。采访时他示范烤了一些肉,一直让客人快点吃。但搁到访问结束,人走肉凉,他玩笑地说:“食物生气了!”
烤肉时,郑添煜忙碌地周旋在料理台与炉子之间——翻肉、看火、切肉……他说:“所有厨房工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管理,要快,但不能急。”因此,尽管看起来应不可开交,熟练的他却有条不紊。对他来说,烤肉的当下,心是平静的。
除了平静,更需要专心。起初他委婉地拒绝烤肉时受访,理由便是需要专心。他专注烧烤的神情看似心无旁骛,目光如电般观察肉的熟度,并利落地夹起翻烤。平日摆摊烧烤时也是这副神情,但有些食客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他也就顺应着接。
然而,问起在吃与煮之间更属意何者,郑添煜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Serve。他说自己喜欢与客人的连接,把食物装进杯子递给他们,看他们吃下去的表情与感受。此外,他最喜欢的部分便是与食客交流,引导他们分享对烤肉的评价。因此,煮、吃与上菜几乎是三位一体的事情。
相信相同频率的人,会彼此吸引
也是在这样的交流与汇聚当中,郑添煜逐渐认识了更多相同频率的人。其中一次摆摊,有好几家彼此不相识,但对游牧炭烤慕名前来的咖啡馆经营业者出现在该场合,“本来互不相识,但大家就一起坐在长桌吃烧烤聊天,我很喜欢这样的引力与氛围。”他说。
采访当天除了郑添煜,现场还有他叫来两位斯文的小帮手,都是艺术工作者,也是他在“慢革复计划”(Mangrove Project)的红树林保育计划中相识的同道。
其中一位背着有点复古风的背包,郑添煜说那是用红树自然染料制作而成的,同时解释炉里烧着的也是红木炭,那为何使用红木炭?“红木炭的使用,是红树林保护与管理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年老红树必须砍伐,再使用,以防止过度生长。”而砍下的红树,最大的用途之一,就是制成红木炭。
红树林对现今环境挑战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们作为天然屏障防风消浪并且净化海水。在全球暖化逐渐严重的年代,红树林也称得上是地球的绿肺,为生物提供氧气,它从大气中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比森林高出五倍。
尽管红木炭比起机制炭的温度来得低,也较多烟,但这些年来他都坚持使用红木炭,也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携手推动红树林保育计划,正如他说的:“我相信相同频率的人最终都会聚在一起。”
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会计出身的郑添煜,在营销行业做了十几年,想要创业时,他说:“人们会往怎样赚钱开始,我则是往自己想做什么开始。”
与寻常不过的创业故事情节一样,起初总会遭遇各种不认同与反对,郑添煜的父亲也希望他能接手沙爹生意。沙爹的制作需要把肉串在竹签上,一支支放在火炉上烤,这是个冗长且繁琐的工序,他便想: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肉串起来?为什么烤肉不能是一片片的?于是就有了游牧炭烤的诞生。
经营饮食生意,人们的传统概念是租一个档口或一间店面,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郑添煜何尝没试过这样的方式?但后来他晓得,他向往的是自由,在不同的地方烧起红木炭,让来自各地的人被那阵烧烤味吸引,继而相聚起来,亦想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说到这里,他已经把3种肉都烤得差不多了,此时的炭也多数变成了灰。每一次烧烤结束,若没有赶时间,郑添煜都会耐心等待让炭完全烧透,成灰之后把它们倒入花盆或土里。这些曾经成长在咸淡水交迭湿地的红木,经过密封炭窑的熏烤,如今于烧烤人的炉子里有过一次炽烈的燃烧,最终也回归到它本该属于的自然生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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