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发生工作室于去年11月上旬呈献,假DPAC演出的《双人表演艺术节》的4个节目,我把它们分开为“戏剧”与“表演”来看,本期先谈“戏剧”这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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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墙》是原名陈淑真的爱美丽亚和简智伟联合创作的节目。陈在宣传里强调:这绝对不是舞蹈,也绝对不是戏剧。那这个作品到底是什么呢?无法归类?陈未言明。其实没那么复杂,它就是一个舞蹈剧场作品,浅白易懂,说的也就是人和人之间折腾的那点事儿。从呈现出来的内容,可以看到(目测可见,无需解读)的是:一个相爱容易相处难的同居男女故事。编导利用双人舞形式,加入大桌子这个道具元素,在不断地重新排列组合的过程里,制造多种舞台空间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关系:亲密、缠绵、干涉、破裂、逃避、冷漠、疏离……行话说:带着镣铐跳舞,本剧加大码:背着桌子跳舞。然后桌子延伸为隔墙、囚室、“炮台”……。
陈淑真很努力、很认真做艺术,作为演员或灯光设计的她曾创造成功的舞台形象,丰富了观众的精神生活。她在《笨蛋墙》里的形象(痴肥的中年妇女相)让我联想成语“笨鸟先飞”,我想她常常用这样的精神来勉励自己吧?但本剧以及她过去的编导作品却总让我联想《荷马史诗》里的西西弗斯的推石头——永无尽头而又徒劳无功的任务。为何?只因本剧和编导的许多前作一样,总陷在概念化的窠臼。作为舞蹈剧场作品,它的人物行动是什么?没有行动;对人际关系这个主题有什么新的发现与感悟?没有。有的只是在表现一种人际关系的状况和概念而已。所谓两个个体碰撞出的火花、反思人际关系中的挑战和共鸣、对抗、猜疑、扶持……已经有太多的文艺作品在表现。当然我不是说文艺创作不能重复同类的题材,只是在重复的当儿却无新知或新意的追求,也不就是一种陈腔滥调的重复?巴尔扎克说:第一个形容女人像花的是聪明人,第二个再这样形容的是傻子。那么作为舞蹈剧场作品,《笨蛋墙》也就名副其实——一堵笨蛋砌的墙了。因为它只是创造了一种形式——桌子舞,形式包裹下的仍然是空泛肤浅且老套的内容。
改编能否诠释原著?
改编自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的《进退两难的哈姆雷特》由李奕翰(戏剧演员、编导)与装置艺术家刘志海联合创作演出。这个剧本最著名的台词:“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揭示了主人公性格特征。所以,本剧从命名上就已经揭了底牌——戏剧企图朝向诠释原著主题的方向。
本剧的改编方式是去掉大部分的剧中人物,只保留哈姆雷特、死去的父王鬼魂,和篡权的国王3个角色;台词保留两段哈姆雷特独白,一段鬼的独白,其它台词全删。本剧长度65分钟,这样空出来的时空留给装置艺术的展示和形体动作的表现。也就是说这出戏的导演构思是以视觉及动作元素为主的。
一个演绎原著主题的作品能算是改编吗?有人持否定态度,理由是改编应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表达自己的观点(有别于原剧主题)的工作;而本剧的处理只是导向同一个观众已知的结论,那改编就等于多此一举。但我觉得本剧的问题不是改编和演绎原著的冲突,反而是本剧无法以这样的改编方式去达到诠释原著的目的。因为莎士比亚的戏剧主要就是以语言对话来传达戏剧情节与表现主题的,企图只以3段独白和添加的视觉元素来“诠释原著”,其实是极为难的。对我而言,因为熟悉原著剧本和演出,编导的删除对我自然无碍;同时我也能看懂编导这些添加(装置、形体)的动机;但对不熟悉原著的观众而言,他们得事后对照原著来理解本剧——如果他们愿意这样做的话。而愿意这样做的人概率应该极小吧?所以我认为对本剧来说,“改编诠释原著”只是一个动机,而非其已达至的结果。
“改编诠释原著”的做法是成立的。例如几年前颜永祺的《北京人》,改编幅度、方式极大,却最后还是循着诠释原著的方向走去。改编诠释经典戏剧的关键因素,离不开原著核心人物与台词的保留,颜永祺《北京人》能诠释达标也是因为他虽然也对原著大量删除,但没有删掉“核心”。剧评人陈伟光赞编导“大胆删除冗长台词,化为丰富的视觉元素,用画面带出角色进退两难的内心世界。”但本剧的宿命无可逃避地要依附原著,要了解哈姆雷特的内心世界,只看本剧而不阅读原著,最后也就走马看花图个热闹而已。
“诠释”和“实验”冲突
本剧的困境是“诠释”和“实验”的冲突。在整体骨架结构上,编导想引向诠释莎士比亚主题,在戏剧的血肉展示中又想玩实验与游戏,于是戏剧冲突成了编与演的冲突。剧名叫《进退两难的哈姆雷特》,但戏里哈姆雷特玩得很嗨,观众才是进退两难,无所适从的。
本剧选材,无可避免地让李导在创作上处于主导地位。刘志海在剧中除了负责戏剧的画面装置,在表演过程中明显地“沦为”辅助表演或工作人员的地位。有一段他说的“鬼”的独白,估计是担心无法现场背诵,便以画外音的方式录制播放。即便这样,效果也并不理想,这点可以理解,刘志海没受过专业戏剧语言训练,观众也只好将就着听。非戏剧专业演员演话剧带来的问题,将在下一篇讨论,此处按下不表。这里要说的是双人表演艺术节期待的不同领域艺术家碰撞的艺术火花,在这里并未实现。表面上刘志海弄出了一台的视觉效果,但它对戏剧的“参与”是微乎其微的;有观众赞美刘志海的表演有趣、可爱,那是对非专业演员的鼓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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