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霹靂州烏魯近打丹絨紅毛丹的雙溪東江(Sungai Tonggang)原住民村,近期在社交媒體上成為熱門旅遊景點。在這裡,遊客可以將自己完全交付給大自然,無論是野餐、露營、登山、嬉水等活動,都能付費體驗。
這個名為“Kayuh D’Tonggang”的項目,由非政府組織全球環境中心(Global Environment Centre,以下簡稱GEC)推動,他們希望透過展示原住民文化,在Seno’oi河周邊發展可持續旅遊業的同時,亦教育當地村民關懷河流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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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本刊 陳星彤
攝影:本報 劉劍英
2023年,Kayuh D’Tonggang生態旅遊正式對外開放。
從怡保市區驅車約半小時,便可抵達通雙溪東江村的山腳。上山的道路蜿蜒曲折,沿途不見茂密的山林,取而代之的是正在開發的黃土斜坡。再往深處行駛,綠意漸現,山澗流水清澈見底。不遠處,有幾棟由竹子建造的休憩屋,供遊客租用。


“這個捕獸陷阱可以抓老鼠,如果要捕捉體型較大的動物,陷阱就得做大一些。”山導車阿朗(Che Wan Alang)邊帶領一行人徒步穿越山林,邊說道。他同時也是雙溪東江村長,帶領村民參與這個新的生態旅遊項目。


企劃為保護河流而生
在開啟Kayuh D’ Tonggang生態旅遊項目前,GEC和各界人士都會事先思考雙溪東江村落的發展方向。
對此,GEC總監費查(Faizal Parish)說明:“Kayuh D’Tonggang生態旅遊項目屬於近打河計劃的一部分。策劃團隊包括政府組織、村民、私人界的代表,我們花了大概1年半策劃、思考,這裡面臨什麼問題,我們又可以做些什麼?”
他表示,這裡的山水為怡保城市日常用水的源頭,因此保護社區河流不受汙染為首要考量,“如果這裡的水質出現問題,必定會影響山下民眾的經濟與生活。”考量到雙溪東江村落位於河流的上游,他們認為,發展對環境友善的生態旅遊,最為合適。

由此,GEC也希望打造生態旅遊,能為原住民社區帶來額外收入。來訪的旅客在山導的帶領下走步道、嬉水,融入當地生活。而原住民也能借著分享傳統知識,如狩獵技術、草藥知識或烹飪食譜等,提升他們的信心。

“原住民社區往往沒有獲得足夠的支持以及關注,但他們是森林守護者,懂的知識很多。因此,我們想為他們製造機會,向遊客傳授他們的天賦。”費查說。
助年輕人迴流
問及多少人參與生態旅遊的工作,車阿朗表示,目前約20人在幫忙Kayuh D’Tonggang的日常運作。
此外,村裡的年輕人也擔起“河流特工隊”(RIVER ranger)的職責,使用GEC提供的工具,從物理、生物和化學三方監測。透過測出來的數據,村民可以自我評估河流整體的健康指標。



而過去一年來,發展生態旅遊為村民帶來約5萬令吉的收入。在那以前,村民的職業普遍以採集油棕為主。為了尋求更好的收入來源,年輕人會選擇離開家鄉,到城市裡謀生。漸漸地,原住民寶貴的文化習俗也會被遺忘。

“現在每天都有遊客來訪,Kayuh D’Tonggang為村民帶來收入,儼然成為當地人的職業選擇之一。”費查認為,這有助減少村子裡年輕人外流的現象。
不會只給錢 目標是培養獨立完成能力
除了河流,GEC也針對馬來西亞的森林、海岸以及泥炭地,聯合政府單位開展保育工作。
“我們與州政府和當地居民合作,以‘自上而下’(top-down )和‘自下而上’( bottom-up)的方式,聯合各機構想出針對性的策略。”該組織透過政府單位,取得有興趣合作的社區名單,通過長期合作,教會社區永續發展以及經營。
“我們不會只給錢,而是希望培養他們的獨立完成的能力,這才是最終的目標。”待社區能夠自主運行後,GEC便會慢慢地減少干預。

“你們怎麼保護社區治安?”“你這個有機農藥怎麼做的?”“在沿岸種植紅樹避免水災。”“我們的河流因廢棄油汙染,而今成功變得清澈。”如是的對話,充斥著3天2夜的行程。費查道:“城市的人來教,大家可能會覺得‘太難了’;當這些社區做得到,其他成員自然會有‘如果他們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的想法。”社區之間相互幫忙,分享成功的經驗,再落實到各自的村子裡。”

透過社區間相互交流,他認為更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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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旅游最大的诟病,就是大众把它当成娱乐大众的东西,变相在破坏生态、破坏环境。”黄龄慧强调,到了森林首先要保护的是环境,不是人,如不能将垃圾留在雨林,或猎杀野味,“真正的生态旅游,除了对环境干扰减到最低,不要造成太多负面干扰,影响当地生活,负责任地让他们能够永续下去。”

来到砂拉越内陆的弄勒浪(Long Lellang),除了欣赏原始雨林之美,也能到群山包围的咖啡农场,一品咖啡香。
2014年,雨林学校创办人郑扬耀和校长黄龄慧走入这个位于砂拉越北部的村落,牵手当地原住民,一同策划兼具自然教育的永续生态旅游。
“雨林学校推行的理念,就是如何在使用雨林发展经济的同时,让雨林还在。不是用雨林的木头来换取经济,简单来说,有雨林我们就有经济。”



咖啡园名为“Arur Rupan”(阿鲁鲁班),在原住民语言中为“盐舔溪流”之意,园主法兰西(Francis)是少数民族中的加拉毕族;太太罗斯纳(Rosna)则是肯雅人。而前往咖啡园,必须从机场附近的小溪乘坐长舟。
长舟是当地村民移动的交通工具,如长型舢板。船夫是一对本南夫妇,先生在后方操控引擎,太太在最前方牵引方向。
沿着溯溪而上,河流蜿蜒曲折。或许是清晨下过一场雨,靠近浅滩时水势湍急,坐在船上也难以避免被流水溅了一身。行驶不久,河流两岸边的参天大树出现眼前。老树以“90度弯腰”之姿,伸出的枝干宛如双手,往对岸的树延伸,展现出双树合抱的模样。
“仔细观察它们的树根,彼此手勾着、合作无间。这是河岸冲积林,在马来西亚其实看得到,只是砍伐光了。”


雨林学校的讲师杨秀丽讲解完毕后,头顶上的绿意盎然没了,河流两侧的表层光秃秃,黄泥土显露在外,仅有一两棵大树仍在坚持着。
“每一棵河岸冲积林的树都岌岌可危,苍白着脸,几乎要晕厥过去倒下来的样子。虽然它们依旧在河底下手握着手,但问题是它所有伙伴都已经被砍掉。”
这一刻,在新闻、课本上看见的环境破坏,鲜明了起来。


留下会生金蛋的鹅,雨林资源才源源不绝
11年前,在本地科学家约翰‧玛泰的引介下,郑扬耀和黄龄慧走入弄勒浪。前者致力于自然教育和保育工作,是砂拉越荒野保护协会的创会人之一,曾在2011年,与伊班族和婆罗洲探险旅行社合作,开启名为“乌鲁艾(Ulu Ai)永续生态社区”项目,透过自然教育,结合生态旅行的方式推行。
除了让原住民了解热带雨林的价值,也让他们发现生态旅游发展经济的潜力。当地村民被说服,向州政府批准的伐木计划表达不满,最终成功守住近2万公顷的原始雨林。
“为了发展经济,天然资源开采光了,砂拉越热带雨林越来越少,所以非常珍贵。”他形容森林就像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鹅。
根据伊索寓言,有个农夫养了一只每天会生一颗金蛋的鹅,农夫因此变得富有。他为了想一次过得到更多金蛋,于是杀了鹅,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金蛋也没了。因此,用“生金蛋的鹅”比喻热带雨林的稀缺,黄龄慧补充:“你让它活着每天都有一粒金蛋,日后源源不绝,永续不断,就是这个意思。”
“政府和人民都不大清楚,因为大家不曾住在热带雨林,不曾感受雨林的生活方式。但我们知道,所以想方设法把这个会生金蛋的鹅保留下来,凸显它的价值。”
他表示,唯有帮助砂拉越的雨林创造经济价值,才能获得原住民和人民的支持,“让他们觉得不是砍掉才会赚钱,原来留住也可以赚钱。”
有了乌鲁艾的成功案例,郑扬耀自嘲“屁股痒”,寻觅起下个新企划。


走进弄勒浪,创办雨林学校
除了是生态解说员,他在古晋经营名为“黑豆子咖啡”的砂拉越精品咖啡店,里头也销卖原住民产的咖啡豆。
“精品咖啡要求比较高,基本上必须下乡辅导他们。当时法兰西有供应豆子给黑豆子咖啡,扬耀想去他的农场看看,但一直没人带路,所以我们进不了。”
直到本地科学家约翰‧玛泰牵线,黄龄慧才来到了弄勒浪,“我们知道那边有很珍贵的野生动物,理应要给留下来,开发掉的话可惜。”
两人达成共识后,在当地的长屋租两个房间,开始了雨林学校。
“我们跟有森林的村民合作,把自己变成当地人,思考该如何善用雨林办活动,创造雨林的经济价值。”


唤醒属于自己族群的文化记忆
一行人围在火炕边,看着罗斯纳在准备饭包nuba’laya。这个使用竹芋叶包裹白饭的“饭包”,是加拉毕族带入山里的便当。
她将热腾腾的饭压成泥,趁饭还热时包到叶子里,这样不但能挤出“饭盒”里多余的空气,达到真空的效果,饭也会渗入叶子的香气。
到访之时,刚好是加拉毕族的收割季,趁这机会罗斯纳带着一行人来到金黄色的稻田,从最为人所知的Beras Adan(又名Beras Bario) ,制作senape(糯米糕)的Ubek及Beras Hitam。
“我们都是吃自己种的米,大概一年收成一次。每年的6月种植,2月就能收割了。”面对一道道问题,罗斯纳耐心回答,时不时穿插许多儿时故事,才发现彼此的生活大同小异。
想起本南族的阿多尼亚,向大众传授吹筒技巧及传统文化时的眼神炯炯,自信地在前方分享属于森林之子的文化记忆。
“当都市人愿意来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很有鼓励。原来我们的文化、生活模式,我们的森林是被认可的。”黄龄慧说。



利己利人利环境,雨林才能永续
雨林学校推崇的生态旅行,侧重教育。
“生态旅游最大的诟病,就是大众把它当成娱乐大众的东西,变相在破坏生态、破坏环境。”黄龄慧强调,到了森林首先要保护的是环境,不是人,如不能将垃圾留在雨林,或猎杀野味,“真正的生态旅游,除了对环境干扰减到最低,不要造成太多负面干扰,影响当地生活,负责任地让他们能够永续下去。”
雨林学校从2014年开办至今,一年平均每个月都会有学员进入雨林,一团不超过10人。
“在森林里需要有人带,他们是导师、解说员、导览员,把大家引入门看得懂生态,理解生态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生态旅游必须的。”
郑扬耀表示,雨林学校想达到的就是利及当地人,“比如付费给原住民开船就是利己利人。”最终更要利环境,他说:“你为了森林而来,为了山猪而来,为了云豹而来……这些都是一体的。最终山猪被猎捕光,森林不健康,就不能永续。”
唯有利己利人利环境,环境才能永远存在。
“森林不是摆在那边就有价值,你要懂得永续的利用它,它才能带来利己利人利环境的价值。”


后记:没有人管理的森林,长怎样?
对于上述的说法似懂非懂,森林不就是因为人的介入,了解到商业价值才遍体鳞伤?
“所有的自然环境都有价格,你不去管理,自然会有人帮你管理。保育也不是说把它圈起来,变成国家保护区就能保下来,而是要花精力、花人力、花资源。”
郑扬耀拿榴梿为例,“你想想,如果有一片地种猫山王榴梿,没有人去看管,是不是有人会采来卖?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因此,黄龄慧更喜欢用永续管理的角度谈保育。
“若你是尊重生态、珍爱生态,用谦卑的心态,一边学一边管理,就不会把它弄到乱七八糟。”
秉持“利人利己利环境”的理念,两人希望透过生态旅游创造雨林的经济价值,为大众带来经济效应。而这或许是取代伐木和油棕种植,最永续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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