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网
星洲网
星洲网 登入
Newsletter|星洲网 Newsletter 联络我们|星洲网 联络我们 登广告|星洲网 登广告 关于我们|星洲网 关于我们 活动|星洲网 活动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副刊

|

星云

发布: 7:00pm 21/03/2025

回忆

童年

露凡

贫困

南洋

消失

唐山

归途

离乡

铜币

想回唐山的雷公/露凡(实兆远)

作者:露凡(实兆远)

小时候,我每天下午都会看到雷公。他肩上扛着一根长年累月被肩膀摩擦得光滑发亮的扁担,挑着两筐沉甸甸的香蕉,沿着乡间小路缓缓叫卖。大人们说,村子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他的足迹。

我们不知道雷公的真名叫什么,他被大家称为“雷公”,或许是因为他姓雷,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格外洪亮。外婆曾告诉我,雷公被卖猪仔的人贩子骗到,按了手印,借了旅费,结果做苦力赚的工资大半都用来还债,最后落得一生。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猪仔呢?那时我百思不解,婆婆也没有细说其中的缘由。

ADVERTISEMENT

我家前面有一棵南非假樱桃树,成了雷公的固定歇脚地。他还未来到门前,远处的叫卖声就已经传进我的耳朵。看着他挑着箩筐,顺着小路一颠一颠地走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根被两筐香蕉压得两头弯曲的扁担,心里涌起一阵担忧与心酸。

雷公卖的香蕉很便宜,买主大多是儿童。我们常用5分、1毛的零花钱换几根香蕉。其实,我们家四周种满了果树,香蕉并不缺,但雷公总能让我们这些小屁孩心甘情愿地掏光所有积蓄。

雷公长着一张国字脸,个子不高,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但模样并不难看。孩子们喜欢亲近他,也爱捉弄他。有时顽皮的孩子会猛地拉扯他的箩筐,惹得他连声喊“哎呀哎呀”,两手慌忙抓紧绳索,生怕扁担歪了。我看着不禁担心,怕他摔倒。

偶尔,孩子们会围住他,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雷公,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的。”

“雷公,你有孩子吗?有爸爸妈妈吗?”

他摇摇头,轻声答道:“没有孩子。父母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雷公苦笑着,寥寥几句,总能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我想不起那时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地笑。我们不知道唐山在哪里,也不懂它有多遥远。如今回想,我才明白,那些简单的回答,也许是他用来掩饰内心的一道屏障?而屏障后,又隐藏着怎样的伤痕呢?

有一次,他在树下休息时告诉我们,因家贫,便随一群人离开唐山,下南洋谋生。然而,多年过去,挣到的钱却很少。他说:“在唐山苦,南洋也苦。想回唐山,可没有钱,回不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还提到,常常梦见自己回到唐山,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后来,我们经常缠着雷公,听他讲述往事。他说,下南洋简直是一场噩梦。他登上一艘拥挤不堪的船,船舱里闷热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汗酸味。人在船上染病身亡,就直接被抛入大海。为了争夺有限的空间,船里的人互相殴打,打死了就被沉入海底。有一次,他们遭到海盗追击,逃了很久才脱身。途中,船在波涛中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倾覆,为了减轻船的负载,有些人被推入海中,浮沉不定,直到在茫茫大海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刚上岸就迎来了新的磨难。大家被送往矿场工作,为了还债,到手的工资微薄得可怜。有时候,矿场的山丘突然塌方,好多条生命就被活埋了。

悄悄跟随雷公回小木屋

雷公讲述这些往事时语调平静,我不知道这些事是否属实,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微红,湿润得像要蓄满泪水。他一弯腰,直起身,放在肩膀上的扁担颤了颤,他便急忙离去。他是否在掩饰波动的情绪?

也许出于好奇,也许是想听更多故事,我们悄悄跟随雷公回到他家。他住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房子是村民们用旧木板帮他搭建的。雷公推开那扇没有上锁的木门,屋内的地面裸露着泥土,没有铺设水泥。一张帆布床和一个堆满杂物的木架几乎占满了狭小的空间。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用砖块随意垒起的小炉子,用来煮饭和烧水。旁边堆放着他捡来的干树枝和几件别人送给他的二手厨具。

雷公淡然地说:“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够了。”那一刻,我不禁想到我家的房子,条件比他的好得多。看着这间简陋的木屋,我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楚。

有一天,我找到一枚印有英王乔治五世肖像的,兴奋地等着雷公。他接过铜币,递给我一根大香蕉,并问我们家里是否还有铜币,说他要筹集回唐山的路费。他说:“等铜币收集够了,我就能回唐山了。”我们信以为真,纷纷拿出铜币换香蕉。最后,那些硬币被雷公收集一空。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突然发现,雷公再也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真的回了唐山。

直到今天,我依然不明白,雷公为何对收集铜币如此执著。或许,那些硬币承载着他对唐山深深的思念;或许,他相信它们能换来一张归乡的船票。我希望,他真的如愿踏上,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唐山。

那些铜币早已消失,但雷公洪亮的声音仿佛未曾远去,而他不告而别,静默离去,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打开全文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发布: 7:10pm 22/03/2025
暗恋转欣赏这条路,我走完了/陆文惠(万挠)

2012那年,我们15岁。因为初三的考试让我们分开班级了,他去了理科班,我去了文科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渐渐走向不同的学习方向。交集也慢慢减少,直到零交集。即使在长大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优秀、阳光的人,但那段青葱岁月和这个人,我想再过10年都会记得……予皓,我小学时的同桌、中学时的同学,一个惊艳了我幼年和少年时光的人。

初识时我们都是小学四年级学生,小学高年级分班之后,我保持在三班,他下来了三班。他被安排坐我隔壁,成了我的同桌。他侃侃而谈,幽默风趣,是现在的“社交牛逼症”,我不禁感慨网络用语让有文化的词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但就是这种性格,使得我一直把目光投向他,试图想从他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他。初初也只是好奇,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多话,这么多精力和人打交道?但当时只片面的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内敛,安静的人,而他刚好和我相反。一小段相处时光后,我竟觉得他的行为、话语对我而言莫名的有吸引力,我想把他当我偶像!我为我这个想法感到无比的羞耻。不夸张地说,我也想和他一样,“朋友满天飞”!

就是在这段时间,我开始了不属于我性格的“偷窥”模式。小学到初中和他同班的时光在我眼前如一幕幕走马灯般浮现。有他成功解数学题的骄傲、逗得老师哭笑不得,不知该骂还是该笑、是同学们的开心果等等的画面。还有还有,少年对女生的好奇,加上自来熟的性格让他到处和女生打交道,不管别人有没有回应他、会弄哭女生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哄还是该跑开才能让女生不哭、与男生朋友圈相处时的好面子和无赖,每一帧都显得那么生动有趣。这样的性格不管去到哪儿都是中心点,男女通杀。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注视着他,并没有真正地和他有太多的交集,大多的交集都是他需要很多人帮忙他完成任务时才会找上我,就像滥竽充数般……但我都不拒绝,因为这些是我和他为数不多的来往,想着或许能借此有比较深的友情。那时懵懂的我并不懂得怎样和男生打交道,我也不敢问我的朋友,我太过害羞了。多年之后,听朋友的复述,我只是他朋友圈子里的一个“同学”。听到的时候我还挺无奈的,但也无可否认我们只是同学。我的视角总是自己一人在“兵荒马乱”,心情此起彼伏,实际上就算在学校,我也没有和他吃过饭、没有组在一起讨论过功课,更何况是校外时间呢……真惭愧!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那么自信地认为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无故产生同学以外的情愫?

喜欢一个人是会心乱如麻的

后来,高二时我搬家转校,也没手机联络旧同学,自然也包括他。但那时还年轻气盛,使劲折腾,很有冲劲想要和旧同学相聚。当然,不是和他聚会,是和女生朋友,还施施然地从她们口里探出他的近况。可不久后,我便觉得麻烦,大概是分别的情绪没那么重了,我也不再要求父母为我折腾了。中学的最后一年很重要,想花多些时间在新学校的人事物上。但如果某一刻我想起他,我就会用电脑上脸书看他的动态。那时看得津津有味,满脑子都是羡慕的情绪,总感叹一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生活过得很好。”我很矛盾,又想和他有深厚的友情,又只是在远远地观望,我到底要什么?

带着这些情绪,又过了好几年,我也上了大学。大学里认识到的男同学,也有让我心动的,这种心动会驱使我主动去认识他。我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想通过朋友去了解他,但她们拒绝帮我,要我自己去认识。好吧,在她们的“催眠”和“怂恿”下,我忐忑地开始了第一次主动去认识一个男生的举动。我带着害羞又紧张的心在一群大学同学之间认识了他。嗯,外表是我喜欢的、性格也很阳光、也好动,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且叫他瑾贺。相比中学“偷窥狂”的行为,这次我比较主动和瑾贺聊天互动,虽然还不敢单独和他相处,但至少有和一群同学一起吃饭、旅游、讨论功课。怎么着都有面对面相处过,只是不直接而已。即使只是这样,也令我心猿意马地想像进一步的发展。虽然他表现得有些冷淡,我们也没成功在一起。但我也在这两年的大学时光实实在在地勇敢了一回。只有两年的相处时间是因为2019年的疫情,我们都要各自回家上网课,就没再见面了。我只能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他的动态。到现在我大学毕业3年了,每每看到他“赞”我的贴子,我的心都乐开了花,因为大学时他其实没对我的任何一个帖子做出反应,每一次我都会很失落。

步入社会后,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增长了自己的见识,从前像迷雾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现在已能主动去探索原因。我知道了,在少年时光里,我一直都认为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却不知这叫“欣赏一个人”的表现。欣赏并不会把一个人占为己有,而是会以喜悦的心情领会他身上美好的事物。一开始我就是欣赏宇皓他身上有那个让我向往,渴望的品质——他一身的活力,仿佛没什么难倒他的冲劲,所以才会在少时封他为我的偶像,即使感情不深,也有分寸,不会感情用事;喜欢一个人则是会手忙脚乱,怕他看到我对他的感情,又怕他看不到我对他的感情。简单的一句,心乱如麻。

我傲娇地称赞了自己:“我这么一个内敛的人,可以勇敢承认自己内心迂迂回回的感情,我真棒!”

28岁的我在完成这篇故事时,情感枷锁“咔嚓”一声解开了。从10岁到28岁,18年。这时我才彻底分清这两个情感。我不禁莞尔一笑,我又长大了。

ADVERTISEMENT

点击 可阅读下一则新闻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