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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妇穿着纱笼,尝试跨出公寓阳台。朋友说。围观的晨运居民呼喊安抚,而我可以想像他们的焦灼(不要,不要是在我居住的地方),以及已经准备好闭起的眼睛。
都是这样的。
当恐惧突如其来袭击,我们都知道闭上眼睛。如坐过山车。身子往下俯冲,双脚失去重心的那一刻,总有人会阖眼思量: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朋友又说,这段时间,公寓里时常会有一家人日夜咆哮。我想起自己公寓里也有那样的几家人。每每打开厨房的窗户仔细听,总也无法听清楚争吵的内容。嘶喊在无人的长廊回荡,往外望去,就只有我打开了窗。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下一句骂声,还是骂声之后的静默。大疫期间,争吵偶尔在下午传来,心里一阵厌恶升起,遂将网课的麦克风关上,又或者将声量提高,期望学生们不要听到,生怕他们误会。仔细想去,那是一种极之微妙的,不诚实即无法剖析出来,放在光里检验的尴尬。因为渴望与龌龊切割,过平顺无瑕疵的生活洁癖,还是因为不愿意让外人干扰的习性入骨,恐怕都有一点。局外人观看贫穷,以及随之而来的愤怒时,从来都是远距,短暂,无法长久凝视。更可能的是,他们早已明白,即使是富裕了,饱足了,也会有其他的不快乐在等着你。当托尔斯泰小说里写,快乐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快乐的家庭都有自己一套的不快乐的方式,他是天真的。到了最后,每个不快乐的家庭其实也都一样。
这一切仿若希治阁的电影,镜头拉远,万家灯火,偶尔闪着奇光,但很快也就熄灭。每一扇窗的后面,都有一个默默在听的人。同情有时,厌烦有时,麻木有时,自顾不暇有时。
老妇后来没事。她被拉回去屋里去了。只是明天太阳依旧升起,这一句又老又硬的话在嘴边半天,我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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